天空隱隱有雷聲傳來,林野繁密,交織的枝葉在風裡微微輕搖,沙沙的聲響之中,行人遊客過往青磚石階,陸良生領著紅憐又逛了幾處,牽著老驢走上夕照山,雷峰塔前文人雅客望著高塔搖扇吟詩,開懷大笑,也有坐在附近青石歇腳的尋常遊人指指點點,牽驢過來的書生,將韁繩交給女眷,“紅憐,你在此處等我。”
言罷,隻身走進塔門,塔內並不算寬敞,四周繪著滿牆彩繪,多是佛陀、神女飛天,或坐祥雲昭示世人,另一側,縷空雕紋的漆紅樓梯沿著牆壁旋轉而下,還有不少遊客走上麵,來往上下。
與人擦肩而過,陸良生走到正中,站在一個信徒身後,朝神台上一尊金身佛陀隨意拱了下手,眸底泛起淡淡法光,掃過四周,不久,走去神台兩側的帷帳後麵,趁沒有視線看來,身形漸漸變得模糊、透明,腳步聲夾雜周圍說話聲裡,走去神像後方,平坦的地磚下,有著肉眼能見的空洞。
書生微微蹙眉。
‘此處萬靈陣的陣眼竟在下麵’
思緒閃過腦海,陸良生施出穿牆術,踩去那地磚,身形唰的穿了下去,上方的嘈雜漸漸變得安靜。
下墜之中,陸良生掐出一段指決,身形輕飄飄的緩下速度,豎形的空洞並不深,鞋底觸及到堅硬時,已是到了底部,視野裡漆黑一片,難以視物,兩側洞壁濕滑,僅能通行一人。
順著這條洞道大約十餘丈,變得開闊,一縷陽光從上方山岩縫隙裡照進來,落在一座四四方方的石台,陸良生揮袖撫去石台,吹出的冷風,將塵埃掃去四下。
一縷微光裡,光塵飛舞。
石台上,亦如之前遇到過的萬靈陣,滿滿都是法陣刻紋,正中靠後,有神龕靜靜擺放,片刻,陸良生告了一聲:“得罪!”上前靠近,輕輕打開神龕的小門,裡麵是一尊看不清模樣的石雕,年代太過久遠,或失去法力的依附,早已風化模糊。
‘這下麻煩了。’
神龕中的雕像,與法陣刻紋相輔相成,倘若失去其中之一,就無法重新激活,這是之前陸良生從未遇到過的。
暫且先出去,紅憐還在外麵等著。
想著,朝神龕拱了拱手,書生不再停留,沿著遠路返回,回到塔內,在神像後麵顯出身形,閒逛一般悠轉出來,陡然發現塔中遊客卻是少了許多,紅憐牽著老驢站在簷下,此時外麵‘嘩嘩’的正下起大雨。
“公子,剛才天還好好的,怎麼說下去就下去了?”紅憐抱怨的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,綿綿細雨接連天地,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。
陸良生抬頭望去天上,眯起了眼睛,輕聲說了句:“呼風喚雨,有人在用神通。”
隨即,目光望去淨慈寺的方向。
“那邊的法會,怕是辦不下去了。”說著,書生取過書架上的紙傘撐開,遮去女子,相擁著,一道踏出屋簷,走在嘩嘩的雨幕裡。
聶紅憐歪著腦袋,靠在書生的肩膀上,笑嘻嘻的打趣一句:“和尚怕是無所謂,那些香客可就慘了。”
雨點嘩嘩打在林野,走下夕照山,紅憐還在說笑,走在一側的陸良生忽然停下腳步,握住身旁女子的手,兩人互相牽著站在那兒,老驢也跟著停下,扇著長耳,好奇的從後麵伸長脖子,探出驢臉張望。
前方,一道披著袈裟的身影,一手托金缽,一手撚著佛珠,雨中龍行虎步,餘光瞥見這邊撐傘的男女,停了停,卷起佛珠掛在虎口,朝陸良生豎印一禮。
“這位施主,今日早早離去吧。”
言罷,過往行人一陣驚呼裡,縱身一躍,踩過池塘荷葉,飛去了前方林野,陸良生笑笑,牽著紅憐繼續朝前過去。、
所行方向,正是和尚去的那片林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