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院一眾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微張著嘴難以合上,長安王半仙九十來歲,活到這般歲數的,少之又少,德高望重,可是連皇帝、朝中文武不時都會拜訪,算上一兩卦,而起與閔家也是不淺的關係。
傳聞,還是當年那位國師的大弟子莫非,眾人慢慢轉過目光望去,也不知誰喊了聲:“讓道!”
一群人嘩啦啦的相互拉扯著,左右分開讓出一條寬敞的道來,看著那俊秀的書生就那麼從中間走了過去,而那邊主家的臥房,家中姑爺也站在門口,神情漸漸變得木訥。
“哎哎,你們發現沒有,咱家姑爺跟這書生長的好像”
“什麼書生,沒聽半仙都叫師父?怕是國師喲。”
“國師?記得不是一個半百老人,眼下這般年輕哎呦,豈不是返老還童得道成仙了!”
‘成仙’二字出口,人群裡,當先就雙腳一軟,矮了下去,後麵以為有人跪下,連忙跟著跪去了地上。
燈火昏暗,草藥味濃鬱飄在臥房,一碗斑駁藥渣的瓷碗還放在床頭矮櫃,撩開的帷帳內,榻上蓋著被褥的婦人,已經四十多歲,頭發蓬亂,夾雜不少白跡,曾經靚麗的麵容,枯瘦憔悴,雙眼深陷,眼角布滿了皺紋,似乎聽懂外麵動靜,虛弱的睜開眼睛,咳嗽了兩聲,乾涸起皮的雙唇嚅了嚅,喚道:
“夫君外麵怎麼了?”
風吹進窗欞,燈的影子投在牆上搖搖晃晃,屋裡空蕩蕩的,沒有話語回答,婦人手伸出被褥,無力的摸索,想要找到丈夫的手,吃力的轉過頭,昏黃的燈火之中,丈夫站在門口呆立不動。
“夫君”
虛弱的又喚了一聲時,門口的身影轉過臉來,露出一個笑容,身形變得模糊,化為星星點點的光亮,一道人影走進房門,光亮落在他身上消失不見。
婦人看得不是清楚,隻是見到那身影的輪廓,一股不知什麼樣的溫暖忽然從心底升起,傳遍全身。
“你”
吱~~
木門另一扇打開的聲響,陸良生輕輕撥弄桌上蠟燭,屋裡變得明亮,慢慢走去床榻,坐去床沿看著榻上四十多歲的婦人,怔怔的沒有任何話語,二十年的時光對他來說,一晃就過去了,可對凡間的人,留下許許多多歲月的痕跡。
曾經英氣俊俏的女子,皮膚變得鬆弛,臉上爬滿了皺紋,那雙曾經明亮清澈,看他的那雙眼睛,在燭光裡顯得渾濁、驚訝。
“你是他兒子吧。”閔月柔聲音有些嘶啞,放在被褥外的手背上,溫潤的大手覆上來,將她握住。
陸良生搖搖頭,眼裡泛起溫柔,“是我,陸良生,聽到你的事,過來看看你。”
榻上的婦人眼眶濕潤了,轉過臉去,用著另隻手將被褥拉起來,遮去臉頰。
“你是外麵人找來騙我的這位公子,你走吧,叫我丈夫進來不想見到其他人。”
陸良生沉默了。
手指摩挲著婦人隻剩一層皮的手背,看著露在被褥外麵的頭發,對著下麵的婦人,聲音變得溫柔。
“我給你講一個故事,從前有座山,叫棲霞,山下有個村子,有個少年叫陸元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