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外麵候著!”
陡然一聲冰冷的話語傳出,兩個陰差魂魄都震了一下,不敢造次,隻得立在門外不敢進去。
屋裡。
陸良生給婦人梳理好的頭發,溫柔的枕去木枕,替她蓋好被褥,看著一縷青煙從七竅飄出,落去地上,朝這邊輕輕福去一禮,微笑著,緩緩轉身飄去了門外,隨那兩個陰差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“我等你。”
陸良生坐在床沿,雙手壓著膝蓋,出神的看著桌上搖晃的燭火,怔怔的重複了一聲,安靜的房裡,已經沒有聲音回應他了,不久,走出房門,朝庭院的閔家眾人招招手,“給你家主母,辦後事吧熱鬨一點。”
隨後,看去正堂跪著的弟子。
“承恩,隨為師走走。”
身後遠去的閔家後院,響起一片嚎啕大哭,陸良生走在府中花圃小路上,看著水池那邊的涼亭,回頭看去緊跟在後的半瞎。
“為師要走了,往後若遇上困難,去青瀾劍派找隨安,他是你師弟,不會不管你,至少下半生也能落個衣食無憂。”
王承恩抬起老的不能再老的臉來,看著朦朧月色下,立在池邊的身影,蹣跚上前兩步,眼眶紅了起來。
“師父,讓弟子承恩,再拜你一次吧。”
那邊,陸良生沉默的點點頭,背過身去,身形模糊,緩緩消散。
老人顫顫巍巍跪去地上,望著身影消失的方向,老淚縱橫,模糊了視野,腦袋觸去堅硬的地麵。
“弟子承恩,送師父!!!”
夜空回蕩嘶啞蒼老的聲音,遠去的院門外,陸良生走出簷下掛著白燈籠光芒範圍,紅憐與老驢迎上來,“公子,閔姐姐是不是”
“走了。”
陸良生拍拍紅憐的手,牽過韁繩,一起走去長街薄霧,該是去皇城了,落下最後一程,至於還沒見到的,就不見了吧。
他想。
月色如水,拂過燃燒燈火的寢殿,帷帳內,有身影陡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,一旁驚醒的側妃跟著坐起,“陛下,怎麼了?天色還早,再睡會兒吧。”
“不了,朕覺得今夜有人會來”
楊廣四十出頭,常年處理政務,比之常人要老上許多,發髻上斑駁不少白跡,他話語間,將臉色嚇得發白的妃子推開,披著一件單衣下了龍榻,拉開寢殿的大門,不理會職守的宦官勸住,徑直走了出去。
“陛下,夜風涼,小心染了風寒。”
“你讓開。”皇帝走過廊簷下一盞盞燈籠光芒,推開宦官的刹那,下意識的偏頭望去一個方向,不遠的一座亭子,有人坐在那,端茶自飲。
“國國師”
楊廣臉上露出欣喜,腳步頓時加快,就連身後跟隨的那老宦官,也都驚了一下,他是陛下身邊老人,當年那位國師,他是見過的。
使勁揉了一下眼睛,跟著驚喜的叫起來:“還真是國師!”旋即,連忙追上皇帝,跟在後麵,“陛下,等等老奴,等等老奴啊”
月色倒映池塘蕩起一圈漣漪。
陸良生倒出一杯茶水放去對麵,聽著腳步聲靠近,轉過目光看去亭外,朝拱手向來的皇帝,泛起一抹微笑,伸手一請。
“陛下,臣深夜請陛下喝茶,不知叨擾了嗎?”
楊廣緊抿雙唇,使勁點下頭,大步走進涼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