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去工地大門,駕車離開時,漆黑安靜的工地之中,那片黃泥緩坡林子在風裡輕搖慢晃。
沙沙沙的葉子輕響。
常人無法看見的結界裡,清茶嫋繞熱氣,杯盞輕輕放去桌麵,陸良生抬起目光看去對麵的花枝。
“這麼說,胭脂已經離開這裡了?”
“幾十年前就離開了,她讓我暫時代替她守在這裡。”花枝雙手捧著茶盞,感受著上麵傳來的真實溫度,心裡驚駭仙師已經能以虛為實了,隨後,想了想那幾十年前赤狐跟她說過的話,阻止一下語言繼續道:“仙師,大概一百多年前她就煉出了第九條尾巴,之後難得寸進,這邊新的國度建立,人們很多不再信仰神仙,加上靈氣漸漸稀薄,胭脂不知哪裡聽來,東麵一座大島,島上的國度非常迷信神仙妖怪,就決定去那裡吸納一些香火,她說等她成就天狐就回來”
“百年一尾,千年過去,確實凝出九尾了。”陸良生在《山海圖誌山卷》知道過一些關於九尾的內容,至於天狐,倒是少有記載,依稀記得狐五十可通變化之道、百歲可為神巫,知千裡事,千歲之後既與天通。
天狐大抵是能夠使出通天神術一類了,依胭脂的性子,在那邊應該不會惹出大事來,要成就天狐,戾氣就要先去除。
至於印象裡的倭人,陸良生直接拋去腦後,想也不用去想,隨即問道那邊瀑布下的壁畫,“那老孫呢?那裡的壁畫可是出自他手?”
“是的。”
花枝捧著茶盞回頭看了一眼,“那個時候孫道長已經年過百餘,仙師妹妹過去後,他忽然一天來瀑布前,當著我和胭脂的麵,在瀑布後麵雙手硬生生打出洞穴,那個時候孫道長法力通玄,雙指綻放劍氣,將裡麵洞壁削的平整,便找了顏料在裡麵作畫,一畫就是一年,他出來後,叮囑我與胭脂好生看守棲霞山,便大笑離去,再也沒有回來過。”
陸良生閉上眼睛,仰起臉抿起嘴唇,他知道最後那大笑所表達的含義,想著自己飛升之後,整個棲霞山、家中父母的擔子都壓在老孫身上。
終究是我負他太多。
“你可知,他可曾去了何處?”
花枝搖搖頭,她寸步不離棲霞山,大多數都在洞府修煉,外麵如何她都不知,更難知曉向來心性灑脫的孫迎仙會去哪裡。
見她知曉的不多,陸良生又問了些關於棲霞山聚靈陣的事,才知道他飛升兩百年後,地龍翻身,將陣位挪開,後來就算孫迎仙補救,也回不到從前那般,加上絕地天通之後,人間靈氣也不及當初,正緩緩衰減,令得許多尋仙求道的修行中人,斷了飛升成仙的念頭,以至於後來的時間長河裡,再難有飛升之人出現。
‘絕地天通竟會斷了靈氣?’
這點上,陸良生倒是不知情,想不到自己當初所做之事,卻是牽連了許多修道中人,不過同樣的,妖鬼也難有成就,人間也少了許多匪夷所思的鬼怪,也沒有了神仙隨意托身下凡,改朝換代。
‘當初之事,要是知道,我會繼續做嗎?’
從桌凳上起身,陸良生舉步走去樹下崖邊,看著陌生的棲霞山想著,身後的石桌前,花枝看了看書生背影,轉過頭看去旁邊桌上抱著茶杯一口沒一口品著的蛤蟆道人,眼睛漸漸發亮。
那邊,蛤蟆道人猛地打了一個哆嗦,抬起蟾眼,眸底,就見插著羽毛頭環的女人湊近過來,嘴角咧出笑容。
“你”
蛤蟆道人愣了一下,剛開口,後麵那句‘想做什麼?!’還未說完,就被女人撲了上來,蛤蟆化作人身推搡,拉扯間滾做一團掉去石桌下麵,打的天昏地暗,月亮都遮去夜雲後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