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另一側的北村漢子微微張著嘴,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,雙唇微微張合幾下,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就聽堂上呯的一聲響。
驚堂木落下,那縣令坐在那裡,看著少年,小桌後的老人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。
“善!”
稍許,縣令目光轉向裡正和北村的漢子:“你二人可有話說?”
“沒、沒了……”
原本就是為補償而來,對方既然應允了,自然就沒什麼好爭下去的,隻是那少年那番話,卻是讓那漢子心裡頗為複雜。
不久,判令下來,公堂之事也就敲定落下,待人都走後,那縣令笑了起來,走到老人身旁。
“這陸良生心性不錯。”
那老人起身拱了拱手,隨即招來一名差役吩咐:“你去將那少年留下!等我。”隨後才接縣令的話:“是快璞玉,一手好字,而心性更難得呐。”
“叔驊公,這是起了愛才之心?”
“之前沒有,現在倒是有了,哈哈!”
兩人相視片刻,笑了起來。
縣衙外麵,陸盼八人有些憤憤跟在少年後麵。
“良生啊,咱們都占上風了,乾嘛還將東西往外推,叔實在有些想不通。”
“對啊,咱們莊稼地,那也是一滴水一滴汗養出來的,平白給人了,著實讓心裡憋屈。”
“…要不,重新回去,跟縣尊說剛才的話不算數?良生,你覺得如何?!”
“盼叔、慶叔,諸位叔叔,我們有五百兩,這兩年都能過些好日子,雖說將今年的收成分了一些出去,可你們沒看縣尊和主簿的臉上的喜氣?兩村若糾紛不斷,其中一村難過這個冬天,縣衙必定要破費施救,眼下良生給堂上兩位大人剪去一憂,那是情麵了啊。”
陸盼等人皺起眉,想了會兒……好像是這麼一個理。
不等他們開口,陸良生再次開口。
“…良生以前趕集的時候,聽鎮上一個給人寫字的老先生,說過‘無德而取厚利,必有奇禍;善心善行而受磨難,必有後福。’再說,他們領了咱們陸家村的糧,往後再有紛爭,他們有那臉麵爭執嗎?”
果然,衙門口出來的那北村漢子,遠遠朝陸良生乃至陸盼等人抱拳,顯然是感激。
陸盼摸了摸胡子,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嘿,對咱們這般客氣,倒是有些不習慣。”
就在準備離開,陸良生被出來的差役叫住,聽到主簿要見他,也不敢托大,連忙跟著對方去了側院。
“就是這裡,你自行進去。”那差役在一處房門前停下,叮囑了少年一句,便離開了。
陸良生路上也問過是何事,但對方也不清楚,眼下吸了吸氣,敲響了房門!門。
隻聽門扇吱嘎一聲打開,之前堂上見過的老人笑嗬嗬的迎他進來。
“彆客氣,隨意找個地方坐。”
縣令雖然不在,可麵前的老人就是最大的官,而且又是長輩,自然不會坐到對麵去,就站在書案側麵。
“不用那麼緊張,找你來非公事。”老人將麵前的公務賬冊挪開,拿過一張狀紙,擺在麵前,看向少年。
“這是你寫的吧?”
上麵的字跡、內容確實是陸良生那夜寫的,他收回視線,點頭:“確實是我寫的,主簿…這上麵可有不對的地方?”
老人擺擺手,隻是笑著,拿過三本書冊。
陸良生一頭霧水的捧過這三本書,看著老人。
“老先生,你這是…”
“當然是給你的。”老人看著茫然的少年,手指輕輕在書上敲了敲,給他解釋道:“多看書,多學點東西是好的,堂上時,看你有急智、有仁心,若是荒廢了,那就是糟蹋老天爺賜給你的天賦,既然會寫字認字,那就好好學,來年考個生員。”
見他還不懂,老人說的更直接一些。
“若有了生員資格,就可參加童試,一年一次,三年都中,便可考鄉試中舉了,將來也能當官。”
“可我沒想過要……做官?”
老人微笑點了點頭:“做官,往後你父母親人,也能以你為榮,就算做不了,我南陳也多了一個飽讀詩書的博學之士。”
“為官”
陸良生抱著三本書,稀裡糊塗的走了出來,回頭望去衙門。
“這老先生豈不是讓我叫他老師了?”
與外麵等候的陸盼等人彙合,八人七嘴八舌的問他怎麼回事時,遠遠的,一隊捕快過來,當先騎馬的正是左捕頭,經過這陸良生身邊,不由多看了眼他們。
隨後,下馬進了縣衙,將陳府的發現稟報給縣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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