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上的聶紅憐察覺不對,飄了下來,長袖一揮,陰風將被褥掀開,如同蒸籠般,白氣升騰,瞬間彌漫整間屋子,飄出了窗欞。
“公子!”她喊了一聲。
白氣散去,陸良生抱著肚子卷曲側躺,神智還算清醒,牙縫裡擠出一聲:“沒事。”
痙攣幾下,渾身癱軟的躺下。
大汗淋漓的看著床前站立的紅憐,笑了出來:“過去了…..感覺還有點舒坦……”
這邊,聶紅憐心裡也鬆了口氣,聽到還在說笑,忍不住白了他一眼,取過桌上的布巾,給陸良生擦去頭上的汗水。
“就知道嚇人,下會可不出來了。”
“我可沒嚇你,剛才是真的疼,不過沒事了。”
陸良生確實沒事了,身體疼痛過後,傳回的舒緩,讓他整個人軟綿綿的,感覺飄在水上麵,與紅憐說了幾句,漸漸沉睡過去。
醒來時,已經下午時分,陽光在西麵山巔掛起了紅霞,陸良生醒過來,感覺全身又有勁了,甚至隱隱比從前還要有力。
下到地上,也沒有什麼不適,看了眼還在瞌睡的蛤蟆道人,這才打開房門,走了出去。
“師父的丹藥果然厲害。”
向著夕陽練了一通乾坤正道法訣,法力也恢複了一些,忽然發現爹娘還有陸小纖都還沒回來,洗了一把臉,擦了擦身上的汗漬,將那本道書揣進懷裡,這才去往壩子。
山上搜刮來的財物基本已經分完,婦孺回到家中,不時還拍響兜裡的錢袋子,聽著裡麵嘩啦啦的一片響聲,喜滋滋的把一塊肉下到鍋裡,燒起火來,孩子饞嘴的咬著指頭,就在旁邊圍著鍋邊轉。
男人則聚在一起,已經將村裡空閒的一塊地給挖出了大洞,懂一些工匠活的,下去裡麵。
陸良生過來時,正將一簍簍的泥石傳遞出來,一個個乾的汗流浹背。
外麵接替的村漢見到少年走來這邊,一個個站的筆直,從去過山寨的人口中知道,三十多個山賊,都死的奇慘無比,那橫行銅陵的劉二龍更是被扭成了麻花。
雖說是女鬼殺的,可那女鬼對他們這大侄子卻是畢恭畢敬。
一個個村漢收斂往日粗野,但也有些顯得手足無措,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
“那個良生啊……你咋就下地了,多躺會兒。”
“就是就是,上午你說的挖地窖,現在洞都挖差不多,過幾日,就能用了。”
“.…..這裡沒要幫忙的,良生再回去歇會兒。”
殷勤一堆話過來,倒是讓陸良生有些招架不住,連忙轉開話頭。
“我聽說你們抓了一個道士,我想見見。”
一名村漢拍了拍糙手上的泥垢,說了句:“我帶你去!”便是乾脆的走在前麵帶路,惹得那邊乾活的一群漢子嚷他偷懶。
關押那道人的柴房並不遠,就在前麵冒起炊煙的一座小院側麵,外麵淘米的婦人,見到陸良生過來,臉上立刻泛起笑容,指去柴房。
“那賊道人之前醒過一回,怕他趁機對我這婦道人家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,守著他清醒,又給了一棒子…..”
陸良生愣了一下,就連帶路的村漢也嚇了一跳。
“彆把他給打死了。”
那婦人擦了擦手上的水漬,走去柴房,把門給打開。
“死不了,沒成婚之前,我可是跟著俺爹打過幾次傻麅子,隻敲暈,不打死,熟練的很。”
房門吱嘎一聲打開。
陸良生擔心那道人忽然暴起傷人,先讓那婦人和那漢子出去,袖裡捏著毛筆,另隻手掐起指決,慢慢靠近。
柴堆上,道人被麻繩捆的嚴嚴實實,還被堵住了嘴,聽到腳步聲,急忙轉過臉來,陽光從外麵照進來,映著一道陰影走了進來。
“嗚嗚嗚…..”以為又是婦人進來了,飛快的擺動腦袋求饒。
這人生的尖嘴猴腮,身形倒是像那天在寨樓前看到的道人有些相似,陸良生蹲下來,道人額頭上被砸的破了皮,一隻眼睛都被揍的淤青。
伸手將對方口中那團抹布取出。
“在下陸良生,聽村裡人說,你欺負村裡的孩子?”
“放屁,我哪裡像是欺負孩童的人,分明是那幫村民被妖怪迷惑,若非我師父交代不許仗著法術欺負普通人,你以為本道人會被捆在這裡……”
重新能說話的孫迎仙,一口氣將委屈都倒了出來,還未說完,忽然他愣了一下,看著麵前的少年,嘴唇發抖。
“我認得你的聲音……我認得,在山寨那裡……”
陸良生沒有接話,從懷裡取出那本書冊,“你認識它嗎?”
“我的!!”道人掙紮坐起來,嘴裡默念法訣,捆在身上麻繩忽然一鬆,掉到地上,伸手:“快還給我。”
書冊飛了過來,孫迎仙連忙接住,卻是愣愣的看著對麵的陸良生,原本還以為對方還提什麼條件,沒成想,竟然真的就還了。
“你不提條件?”
陸良生走到門口,看著他笑道:“這本就是你的東西,我又不是強盜。”
“你.....”
道人沉默一陣,雙手拱了起來:“迎仙拜謝!”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