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門外的市集嘈雜而有序。
一路自南麵同行過來,到的此時,終是要分彆,孩童有些不舍,拽著陸良生衣袖輕搖。
“陸先生,以後還能見到你嗎?”
過往的行人好奇的望來,沒聽到前句的,還以為父子分彆。
“會的,有緣,咱們還會碰上。”
拋開身份成謎,陸良生也頗喜歡這個孩子,忽然伸手將腰間的那枚雙魚含珠佩解下,放到陳靖手裡,伸手在孩子頭上撫了撫。
“這是送你的禮物,好好拿著。”
陳靖捧著玉佩,溫熱的氣息從上麵傳達手心,好像隻有他一個人能看的光澤,在玉裡一閃而過,驚訝的抬起小臉,就見陸良生豎指放在唇間‘噓’了一下。
“彆告訴其他人,以後遇到危險,就按下那玉珠。”
孩童重重點了下頭:“嗯!”
飛快將玉佩揣進懷裡,寶貝似的拍了兩下。
這枚玉佩乃是陸良生找玉匠定做的,又施加了法力上去,每日隨身攜帶作畫、讀書沾了不少靈氣。
送給這孩子,算是兩人一大一小的緣分,也可幫他抵擋一些災厄。
這時,曹守仁帶著車夫,和那何靜秋也過來道彆,拱起手。
“陸先生高義,不然我等已被加害,救命之恩大於天,請受曹某一拜。”
說完,深深鞠了一躬,拜下去。
後麵車夫、何靜秋也跟著行禮,後者此刻臉上多有笑容,可能是因為抵達京師的關係,話語也多了許多,攬過孩子,露出笑容。
“陸先生,不妨將下榻的客棧告訴我們,救命之恩我們母子不敢忘記,待安頓下來後,好尋到先生,以報恩情。”
她態度誠懇殷切,不似那種作偽,令得陸良生有些不好拒絕,不過,還是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雖是救命之恩,但對我來講不過舉手之勞,你們也不必掛在心上,天高路遠能荒野碰上,也算一段緣分,何況,我也初來天治,住在哪裡也都沒個定數,就這樣吧,你們趕緊進城。”
“等等!!”
孫迎仙的聲音忽地從不遠路邊傳來,他手裡拿著幾匹綢緞,笑吟吟的塞到那邊女人手裡,一旁的曹守仁看了看,欲言又止。
不過女人倒是還是坦然的收下,嘴角勾起微笑朝道人福了一禮。
“謝過道長的綢緞,正好也可以給靖兒做身新衣裳。”
何靜秋微微福身,舉止之中蘊著的不是一般女子該有的高貴,聘婷婀娜又大方得體,隨後身旁的曹守仁過來低聲幾句,便是牽著陳靖走去了城門,那邊有七八個男人接應這對母子,交談幾句後,目光機警沉的打量陸良生和道士,然後點了點頭,像是在打招呼。
陸良生拱起手笑著給予回禮。
那邊,上了馬車的陳靖掀開簾子探出小臉,看著漸漸變遠的書生身影,眼眶濕紅,朝城門外大喊:
“陸先生——”
“陸先生,以後我們還能見麵嗎?!”
稚嫩的聲音遠去城池的街道,消失在交織的行人後麵,陸良生心裡也感慨萬千,牽過老驢隨後打了一個響指。
“走,進城。”
孫迎仙雙手放在後腦,悠閒的走在旁邊,眼睛又望了望已經馬車消失的方向。
“你說我有沒有機會?不過那孩子好像很喜歡你呢…..”
“要是因為孩子,那女的也喜歡你……喂,老陸,你可不要跟本道爭啊,你打不過我的!”
陸良生撥了一下路邊攤上掛著的麵具,偏頭看他一眼,笑道:“那可不一定的,不過你呀,肯定沒希望了。”
“哎哎…..你啥意思啊?”孫迎仙停下腳步。
“你沒聽到何靜秋剛說的那句話嗎?”
陸良生牽著老驢,另一隻手攬過道人的肩膀拍了拍,繼續往前走。
“她說‘正好可以給靖兒做身新衣裳’這是給你梯子下,委婉的拒絕,二則,也告訴你,她是有夫家的婦人,孩子都這麼大了。”
道人一拍大腿:“可本道不嫌棄啊?!”
“人家嫌棄!算了算了……”陸良生懶得跟他解釋,怎麼平日那般聰明的,到了女人身上就跟色鬼投胎似的。
兩人還是一邊走一邊交談,越往裡走,發現街道漸漸冷清,遍地落葉無人打理,偶爾有過往的人,也行色匆匆。
尋了一家客棧下榻,將老驢牽去後院寄養,開了兩間房後,兩人一蛤蟆像是癱了一樣,齊齊倒在床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