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邊怎麼回事?”
陸良生轉過視線,在災民聚集的地方,火光騰的升了起來,影影綽綽無數人在奔走。
“偷孩子的和尚來了!”“大夥進城啊!”
“小心,城上的人要射箭。”“.……他們要逼死我們啊…….”
“朝廷的糧食肯定被這知府給貪墨了。”
“就是,看他一身肥肉!!!”
災民之中從來沒有完全的老實人,一聲佛號、獸吼將原本死氣沉沉的災民激了起來,暗藏鬼胎的人,心也開始澎湃,有人點燃了搭建的草棚子,呼籲奔走,心懷怨氣、憤恨的人隨之而起,浩浩蕩蕩的鼓動人群靠近城牆,指著上頭趕來的知府就是一陣痛罵。
“山匪都沒有你做的這般過分,狗官!!”
“大夥看他模樣,肥頭大耳,不是大魚大肉怎麼會養成這樣。”
“我們在外麵挨餓受凍,他在裡麵吃好睡好,哪裡是父母官——”
有人撿起一塊石頭,朝上麵吐了口水,扔去城樓,啪的一聲打在牆垛下麵半丈。
“狗官,有膽的下來啊!”
知府甚胖,肥頭肥腦,看著彈開的石子,眼皮狂跳,這下方人口中的狗官,捏緊了拳頭,偏頭吩咐了心腹幾句,後者愣住,抱拳離開。
圓滾滾的身子轉過來,朝牆外探出了一點。
“鄉親們啊……城裡真的沒有糧食了。”
他扒著牆頭,話語都在顫音。
“你們千萬彆衝城門,否則萬劫不複,變做亂民……”
大部分人還在吵鬨,叫嚷著衝進城池,殺了這狗官,不久,一個穿著樸素的婦人被士卒帶上了城樓。
像是這狗官的妻子。
城牆下,吵鬨的聲音漸小下來,片刻之後,他們口中的狗官拔出了佩劍。
“本官……殺妻與諸位分食。”知府擦去眼淚,朝下方騷亂的人群如此說道。
發抖的雙手握著劍柄,朝身旁伴隨多年的老妻落下。
呯!
斬下的長劍斷裂,劃過闔眼的婦人頸脖,隻有幾縷頭發飄了下來,斷劍落地的叮當聲裡,一柄鑲嵌紅玉的寶劍釘在他二人身後,正是陸良生的月朧劍。
突發的一幕,有士卒反應過來,指著西南角的山丘。
“那邊有人!”
無數的目光望去漆黑的山崗,青冥的顏色裡一道身影牽著驢馬一樣的家畜正在飛奔,一眨眼,就過去好幾丈的距離。
而身後,還有一道人影在追。
“師父……我有一個辦法,或許可以試一試。”
陸良生腳下不敢停,空蕩蕩的劍鞘還在腰間晃動,他目光從那邊城頭收回,咬緊了牙關,深吸了一口氣。
“師父,你替我擋住,後麵那人……”
“好……”
小隔間裡,蛤蟆道人睜開眼,輕聲回了一聲,背過葫蘆翻身上了驢背,蟾眼盯著緊追不放的修士,輕輕點了下頭。
“有什麼辦法,你且去試,為師定當將那人擋下,為你拖延時間!”
陸良生聞言,鬆開韁繩,伸手取過一張空白的畫軸,說了句:“謝過師父!”便是衝向那邊的求雨台。
老驢漸漸緩下速度,夜風裡,蛤蟆道人看著越來越近的朱子易,冷哼。
用著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在說。
“老夫縱橫天地,吃妖、人無數,就算半生修為還未複原……..”
腳蹼一蹬驢臀,短小的身形唰的投向夜空。
“一個小小修士豈容得你猖狂!!吃老夫葫…….”
話語逐漸響亮,那方追來的朱子易感受到泛起的妖氣,猛地止步,劍身一橫,戒備的瞬間。
那躍起的短小身形後麵,還有一道黑影隨著他拖在半空…….然後,繃直、勒緊。
“!”
蛤蟆道人低頭一看,腰間還係著一根繩子。
“彼其娘…..”
衝去的力道一滯,說出最後一個。
“.…..之。”
呯的一聲,四肢大喇喇摔趴在地上,嘴都擠開,長舌拖拉在地。
哼哈哼哈……
老驢眨了眨眼睛,看著前方跑去高塔的主人,驚慌的撒開蹄子就往前追,繩子一繃,拉著地上的蛤蟆一路狂奔起來。
“.…..老夫夫…..要要把把…..你這…..老老老…..驢驢……呱…..呱呱……”
磕磕絆絆的聲音,蛤蟆道人白花花的肚皮、下巴不停磕在崎嶇的地麵起起伏伏,被繩子拖行遠去。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