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歪斜的書架忽然吱的一聲響。
隔間小門推開,蛤蟆道人打了一個哈欠,懶洋洋的走出。
“什麼事這麼吵?”
然後,表情愣了下來,蟾眼抬起,那邊,枯瘦的老僧目光也正看過來。
一蟾一僧對視片刻。
蛤蟆道人陡然一個轉身,走回隔間,負著蛙蹼,淡淡的說了句:
“天氣真冷!”
一進隔間,反手將兩扇小門呯的闔上,傳出鼾聲。
普渡慈航像是對那蛤蟆小妖並不敢興趣,轉身走回鶴頭蓮花法轎,簾子放下時,縮了縮右掌,那是一道火焰燒傷的痕跡。
不久,木魚、金鑔、編鐘之聲再起,停在原地的隊伍調轉了方向,消失在白皚皚的荒野間。
……
距離這邊二十多丈的林子裡,兩顆枯樹忽然搖搖晃晃幾下化作陸良生和道人。
兩人互相從對方身上收回法力,撤去障眼法、隱身術,重重吐出一口氣。
“還好隔得遠,差點被勾了過去。”
陸良生抖去袍上雪花,吹了聲口哨,林子裡,老驢撒歡的小跑過來,跟在書生身後,一起朝剛才的地方過去。
“不知道師父有沒有事。”
說話時,沒好氣的瞪了一眼:“你敢在那蜈蚣精的觸須上撒尿,幸虧跑的早,不然咱倆基本完了。”
“你不說,本道怎麼知道?!”
走出林間,陸良生先一步到了書架落的地方,敲了敲小隔間的門。
“師父?”
吱嘎一聲,門扇打開,蛤蟆道人裹了裹小棉襖:“何事?”
“剛才你有沒有……”
“沒有。”
蛤蟆道人負著雙蹼,轉身回去裡麵,口中哼了哼。
“為師何等修為,見過的場麵比這大多了,有什麼好驚慌的,晾那蜈蚣精拿老夫也沒轍,想當初……”
話語間,蛤蟆道人又憶起了往昔,望著冬日天雲侃侃談了起來,臉上全是回味的表情,說道:“想當初為師被圍山巔,修道之士,人山人海,法器蔽日......”
睜開眼時,麵前哪兒還有徒弟的身影。
“哎…..良生?”
陸良生早就跑去查看畫卷,裡麵,紅憐脆生生的報了一聲平安。
“無事就好。”書生點頭。
之後,又整理了一下灑落的書籍,回頭時,卻是看到孫迎仙在屍體上摸索,拿著一本小冊,一柄長劍笑嘻嘻的翻看,見書生過來,將手中的冊子丟過去。
“這書給你!劍本道就自個兒用了。”
接過丟來的小冊,陸良生隨意翻看了一下,臉上忽然露出笑容,字跡潦草,但內容確實他所需的。
這是一本劍招——萬法劍意。
這名字怎麼看都像爛大街的貨色……陸良生將冊子合上,眼下也不是研究的時候,將書架放回驢背,便是過去將朱子易的屍體拖去林間。
令得那邊揮舞法劍的道人翻來白眼。
“多此一舉。”
“人已死,恩怨就勾銷了嘛。”
林間挖土的聲音持續一陣,陸良生這才從裡麵出來,拍去手上的塵土,笑道:
“再說,暴屍荒野,萬一有人路過,豈不是嚇個半死。”
揚了揚手中的劍冊:“就當幫他入土為安的報酬好了。”
說完,陸良生牽過老驢脖下韁繩,在小隔間敲了敲。
“師父,我們走了。”
裡麵傳來蛤蟆道人悶悶的聲音:“嗯…….到了京城再叫為師。”
白茫茫的雪間,陸良生抬起袖口,朝道人打了一個響指。
“走了!”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