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陸公子。”王崇文連忙喊了一聲。
走到門口的背影,側了側臉,看過來,笑道:
“崇文兄還有何事?”
“我隻是覺得,陸公子人品上佳、才學也該是不差,為何不考取功名,反而四處浪跡…….公子若是覺得在下問的唐突,不答也可以,隻是覺得有些可惜。”
王崇文話語誠懇,沒有絲毫冒犯的意思,一旁,四書生卻是朝擠眼弄眉。
那邊,陸良生轉過目光看去一旁,臉上隻是笑了笑,片刻,袍袖一拂,懸著葫蘆轉身離開,徑直出了堂屋,穿過庭院晨光。
“我剛剛說的話,可有冒犯了陸公子?”
王崇文看著一言不發離開的身影,問去四書生時,四人中的張倜瞄了一眼窗外,湊近過去。
“崇文兄,剛剛我們不是給眼色了嗎?叫你彆說,剛剛那個陸公子,就是之前我們跟你提起過的‘事有急,陸郎助’的陸郎,陸良生,他曾是貢士功名。”
王崇文隻是舉人身份,勸說一個貢士考取功名就顯得有些尷尬,不過此時他也沒往這方麵想,抓著張倜手臂,站到地上,看去窗外的庭院。
“他就是那個一怒砸了南陳皇帝金鑾殿的那個妖人?”
一縷陽光透進窗欞,他驚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陸良生的腳步聲遠去。
“晨陽初升,春橋細雨。飲一壺濁酒,橫驢遠行。
清風明月,淡漠宦途。唱一首山歌,活在逍遙。”
王崇文皺了眉頭,聽完遠遠傳來的聲音,忽然哈哈大笑起來,臉上泛起紅暈,手一揮,讓人拿來筆墨。
“陳朝昏君錯失國士,乃我北地之福!定要書信一封呈去朝中熟人。”
晨光透過樹隙傾瀉下來。
前院,陸良生走出大門,牽過了老驢,橫坐而上,擰開塞子抿了一口酒水,拍拍驢臀。
“走。”
踏踏……
驢子四蹄輕揚,又落下,甩著頸脖間銅鈴叮叮當當,沿著河邊,走過小橋,徐徐晨風吹來已是城外曠闊原野,紅裳皮囊飄到空中,繡鞋落去泥草間,裙擺飛灑,聶紅憐摘去路邊一朵野菊花,放在鼻下輕聞,片刻,雙目睜開,綻出笑容跑去了老驢前方。
她喜歡接近真實的感受。
驢臀書架輕搖,推開的小隔間,蛤蟆道人挑出一件短褂,翻看著地圖,隨後放去一邊,拿起食譜翻了一會兒,撐著下巴望去外麵延綿的春色從眸底過去。
“夏天還有兩月,饞死老夫了……”
飛鳥成群盤旋晨光落去枝頭,扇著翅膀跳來跳去,搖晃枝葉,有些偏去鳥眸望著樹蔭下走過的老驢,嘰嘰喳喳啼鳴之間,驢背上的書生懸著葫蘆,捧著書沐在這片晨光裡,不時,有女聲從不遠傳來。
“公子!”
陸良生從書上抬起臉,望去野花春草間紅裙飛灑起舞的女子,露出微笑。
“再玩會兒,就要趕路了!”
聶紅憐轉過身來,梨渦綻在兩頰,雙手呈喇叭放在嘴邊。
“知道啦!”
書生笑了笑,視線重新落回書頁,這次錯來順原縣,竟然還有這般收獲。
……..
春光延去南方,劃過雲層,越過江河,賀涼州土地上,一支回鄉省親的隊伍,返程途中遇到了不好的事。
轟!
車轅瘋轉,攆在凸起的石頭,轅軸斷裂,傾斜墜在地上,滑行出去,“保護夫人和公子!”
周圍人的呐喊,血肉撕裂聲漸漸消弭。
一道身影吐血倒飛砸在傾倒的馬車底部,十餘名黑巾蒙麵的人沉默合圍過來,撿起地上的包裹,搜刮了屍體的錢財,當中,有人回頭望去倒塌的車廂縫隙,轉身與同伴飛快奔行離開。
咵…..
馬車殘骸,褐藍雙瞳眸子在裡麵眨了眨,小心的爬了出來。
“娘…..爹…..”
小人兒輕輕喚了一聲地上的婦人,眼角慢慢有水漬滑落下來,不遠的方向,還有他爹的屍體,以及護送一路的護衛們。
“我佛……慈悲!”
一聲佛號傳來,小人兒捏著拳頭,噙著眼淚看去,一個肥頭大耳,身高體胖的和尚站在那裡猶如彌勒。
“小施主,隨貧僧,離開吧。”
天光偏斜,殘缺的馬車還在地上,未死透的馬匹掙紮悲鳴,不久之後,一道人影飛馳而來,半空降下,目光掃過四周。
“屍首呢?”
老人快步過去,朝馬車揮袖一拂,車廂轟然爆碎四濺出去,與預期的設想不一樣了,裡麵什麼也沒有。
“宇文拓呢?!!”
嘶吼回蕩原野。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