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分開?”
郊外林間小路,坐在樹下暫且休整的一行人聽到女子的聲音,轉頭望去。
那邊樹蔭下,閔月柔在老人身旁蹲下,接過父親還來的水袋,臉上呈出了焦急。
“爹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,從京城一路出來,你什麼都不跟女兒說,現在又要分開,讓女兒去找什麼人,爹啊,京城裡到底出什麼事了?”
知知知……
蟬鳴在林間一陣接著一陣嘶鳴,閔常文閉眼歎了口氣,下頷長須在風裡微微撫動,想起曾經那位書生說得那句。
‘若京城遇到難事,可到棲霞山尋我。’
片刻,他睜開眼,伸手攬過女兒,輕柔撫去那一頭青絲。
“京城裡…..有妖怪,出城那天夜裡,為父就差點被襲擊,去龔尚書府上,他已遭了不測,百官府舍整條街住的朝中文武,也怕都遭了毒手。”
閔月柔愣了一下,微微張嘴:“妖怪?”
見女兒有些不信,閔常文也不知該從何說起,撐著地麵起身,看去灑進林間的光斑。
“或許你不信,但確實千真萬確,未免遭毒手,所以才連夜出城,為父隱隱感覺得到,那護國法丈有問題,可能會派人追殺,帶上你,就是為了更快的去棲霞山。”
“爹……”
女子咬緊下唇走上前,還想開口,那邊閔常文擺手不讓她再說,側身在她肩上拍去灰塵:“他們應該隻會抓爹,你帶上幾名侍衛南下,會很安全,也不會耽擱時辰,隻要去了棲霞山,為父說不得也會得救。”
棲霞山……
閔月柔想了一下,忽然抬起臉來:“爹說得是那個陸良生?”
說起的這個人,女子曾經在自家府邸也是見過一兩麵,不過也都是遠遠碰上,點頭打過招呼,畢竟京城官宦人家出身,圈子也基本都是官宦子弟,所以跟那位借宿家中的貧寒書生並不熟悉,更不會因為對方長的英俊,像個花癡,做有損顏麵的事。
偶爾,聽到丫鬟從外麵聽來的傳聞,說這個書生會道法雲雲,閔月柔大抵是不信的,後來對方施展法術,喚來神人,將陛下的承雲殿砸的稀爛,周圍其他官宦子弟也說了這事,這才讓她感到震撼。
可惜,那之後,書生就沒再回來,如今再被提起,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
“不是他,還能有誰。”
閔常文攬過女兒走去前麵低頭啃草的馬匹,邊走也邊在說:“原本我與叔驊公見他心性、機智,後來又得知他會法術,希望將來引入朝堂,能做出我等平凡人做不到的千秋偉業,就算將來皇帝昏庸,這南朝也有一根不朽棟梁支撐,撐一百年,兩百年,對於修道中人來講,都不是難事……”
說到這裡,他歎了口氣。
“就是沒想到,事情也壞在這昏庸上麵…..”
周圍,侍衛過來,閔常文將女兒送上馬背,自己轉身上馬,拉過韁繩笑起來。
“好了,月柔咱父女倆就在這裡彆過!”
話音落下,雙腳一夾馬腹,抖動韁繩促馬跑了起來,“駕!”的一聲暴喝,帶著七名侍衛衝去前方岔口,向西南而去。
“爹!”
望去目光所及遠方奔行的背影,追了一截的棗紅馬人立而起,一身梨花衣裙都在風裡輕搖。
“爹!!”她在馬背上又喊了起來,聲音顫抖。
後麵,侍衛促馬上前,低聲喚她。
“小姐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閔月柔抹去眼角的淚漬,吸了一口氣,轉過馬頭,朝向另一個方向,韁繩抖動中,大喝了一聲。
“我們走,駕!”
縱馬奔馳起來,身後跟隨的八名侍衛紛紛抽響鞭子,跟在後麵狂奔。
天光照著遊雲在走。
空蕩蕩的小路上,光影扭曲,幾道窈窕的身影走了出來,袈裟撫動,高盤的發髻下,姣好的麵容,沒有任何表情。
“他會去找陸良生,這條道!”
其中一個身影指去向南的道路,片刻,幾人身影再次消失在空氣裡,像是隱身了一般,迅速朝南麵的路疾馳。
“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