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春林是晚上八點走的,餓著肚子,他用布帶把肚子勒了勒就上路了,走到半路,電閃雷鳴,漫山坡裡沒有一個人,隻有瘦小的王春林一人推著破車往西北走去,一會兒,滿天的雨瓢潑一樣傾瀉下來,王春林的身上全濕透了,破蓑衣也不頂用,前麵的路是一點也看不見了,如墨的黑夜像一頭巨獸吞沒天地,他找不到路了,他也怕再走下去會跌到什麼溝壑裡淹死,周圍沒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,他隻好將推車就地放下,自己瑟縮著坐在上麵,從口袋了掏出一瓶烈酒,猛地灌了一口,沒有任何糧食的胃裡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,他劇烈地咳嗽著,他得讓自己稍微有點熱量,他不能凍死淋死在這個雨夜裡,周圍除了雨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,世界除了黑暗再沒有其他光亮,王春林的心裡一片冰涼。
那場雨真的好大,大到雨水漫到膝蓋,王春林在雨中不知道待了多久,那瓶酒也喝沒有了,他渴望胃裡那種灼熱撕裂的感覺,那證明自己還活著。
當天邊出現微亮時,雨小了,渾身打著哆嗦的王春林爬起來,推著車子往前走,腿已經凍得沒有知覺,摔了好幾次後才走順了,衣服是濕的,路上全是泥漿,車軲轆陷在泥裡根本推不動,王春林一邊推一邊用樹枝摳車軲轆裡的泥。
走到寇家鄔的時候是下午四點,他已經一天多顆米未進,除了那一瓶劣質燒酒。他踉踉蹌蹌地來到寇家鄔村,敲開村支書楊振興家的門,開門的是楊振興的老娘,老人家看到門外狼狽的王春林,趕緊把人迎進去,給他倒了一碗熱水,王春林一口氣喝了兩大碗才稍微好一點。
“孩子,你這是打哪裡來?你找誰啊?”老人家輕輕地問著王春林。
“姨姥姥,我從下口鎮來,我姥爺是韓文華。”王春林低頭回答著,他心中忐忑不安,不知道這個遠親的姨姥姥會不會認他。
“奧奧,原來是表哥的外甥,孩子,好遠的路啊,你沒有吃飯吧,姨姥姥先給你做飯,吃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