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世傑站起來慍怒地對項南說了一聲:“你先彆走。”
芮小丹感到非常莫名其妙,疑惑的問道:“怎麼了?”
馮世傑生氣地對項南說道:“唱片是你的,但曲子和演奏可不是你的,你謙虛什麼?穆特是卡拉揚的得意弟子你知不知道?你說,這張唱片哪兒不好了?是薩拉薩蒂的曲子不好還是穆特的小提琴拉得不好?”
芮小丹見他如此胡攪蠻纏,也有些不悅了,說道:“你這不是較真兒嗎?”
所謂文無第一,武無第二,聽歌本來就是各有各的口味,這還值當的爭論麼?
葉曉明忙對項南說:“他最喜歡穆特了,穆特拉的《流浪者之歌》讓他眼淚都掉下來了,還專門跑到北京看她的演出。你們走吧,彆理他,發燒友就這德行。”
“你這人說半句留半句,這不成心讓我睡不著覺嗎?好不好你說清楚,不說清楚就走,彆怪我看不起你。”馮世傑卻依舊咄咄逼人道。
芮小丹覺得這位發燒友有些過分,也為項南感到為難,道歉沒道理,爭論不值得,心想:大概這就叫發燒友吧。
項南淡淡地笑了笑,問道:“咱們兩個誰成心?”
隻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馮世傑是在故意找茬兒。
不過他知道,馮世傑就是有意為之。他想跟自己搭上線,卻又苦於沒有門路,所以故意先激怒自己,然後再找機會道歉。
如此一來二去,自然也就有了來往。
雖然這方法是有點偏,但對馮世傑等人來說,卻也是不得不為之的。不然的話,像項南這樣的人,是他們一輩子都接觸不上的。
所以項南理解他。
“有理說理啊!”馮世傑理直氣壯地道,
“我個人覺得,穆特拉的《流浪者之歌》還不足以冠一個‘好’字。”項南笑了笑道。
“為什麼?”馮世傑質問道。
“同一首《流浪者之歌》的曲子,以穆特與弗雷德裡曼的小提琴相比較,穆特詮釋的是悲涼、悲傷、悲戚,弗雷德裡曼詮釋的是悲憤、悲壯、悲愴,不一樣,穆特多了點宮廷貴婦的哀怨,少了點吉普賽人流浪不屈的精神。”項南解釋道。
馮世傑聽呆了,芮小丹也聽得入了神。
“海飛茲是偉大的小提琴大師,但是單就《流浪者之歌》這首曲子,他的詮釋也不一定是最高境界。也許他太在乎技藝精湛了,反而染了一絲匠氣,淡了一絲虔誠。
以他們三人各自演奏的《流浪者之歌》相比較,我覺得穆特是心到手沒到,海飛茲是手到心沒到,隻有弗雷德裡曼是手到心到。”項南繼續說道。
馮世傑不解地問:“你剛才說穆特是少了點東西,怎麼又說她是心到手沒到呢?”
“心是願望,神是境界,是文化、閱曆和天賦的融彙。咱們都相信穆特想演奏好,但她的性彆底色是上帝給她塗上去的,隻要她不能超越上帝,她就抹不去性彆底色的脂粉氣。穆特的手,是一雙女人的手。”項楠最後解釋道。
馮世傑服氣了,嘴裡也連連說:“服!真服!我一定把幾個版本都買來聽聽。”
“那我們就告辭了。”項南笑了笑道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