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前我和小丹兩家住鄰居,兩家都是一個女兒,也都是父母離婚,有點相似的地方。但是……這一但是就不一樣了,我是父母兩頭都嫌我累贅。
我媽去哪兒了到現在都不知道,我爸又娶了個新老婆,我就成了兒歌裡唱的那樣,就怕爹爹娶後娘啊,有了個弟弟比我強啊,弟弟吃麵我喝湯啊……”說到這裡,歐陽雪禁不住笑了起來,仿佛是在說一件與自己完全不相乾的事,而這笑裡又隱含著幾分心酸。
項南沒有笑。
“那時候我喜歡到小丹家去玩,因為我一去小丹的母親就給我拿好吃的,後來她們出國了。
我十二歲那年離家輟學,跑到馬道街的一個小飯館,給老板娘磕了八個響頭,腦門都磕出血了。
老板娘不落忍給了我個擇菜掃地的活兒,晚上飯館的幾個板凳一對就當床了。後來我自己擺餛飩攤兒,開小吃店,一天到晚拚了命地掙錢,就為在人堆兒裡也能有個模樣。”歐陽雪繼續道。
項南聽了,都動了惻隱之心,“你果然不簡單。”
“我和小丹算有緣分,本來她家裡是讓她去滬江讀高中,可她不願意跟她父親在一起,就回古城讀寄宿學校。
當時我的小吃店就在寄宿學校附近,有一天店裡來了幾個同學吃飯,我聽到有人叫小丹的名字,上去一問,還真是她,這才知道她是一個人在古城。
以後我就常去看她,學校的夥食很單調,我就經常做點好吃的給她送去。”歐陽雪繼續道。
項南點了點頭,“有情有義,好。”
“大哥,你知道我那桃源飯店怎麼開的麼?”歐陽雪又問道。
“我隻知道酒店的投資裡有一部分資金是玫瑰園的房屋抵押貸款,其它的不清楚。但至少小丹的母親同意這件事,因為房屋抵押貸款繞不開房屋產權人。”項南點頭道。
以前芮小丹給他自己的資料,那份入股的合同就在其中。
“當時我有個在黃金地段開酒店的機會,就是缺資金,實在沒辦法了我就去燕京找小丹,小丹跟她母親做工作,促成了房屋抵押貸款。
本來這錢說是借的,我是怕做賠了還不了錢,才把她硬拉進股東,當時小丹正在讀大學,根本沒有經商的心思,我跟她說得天花亂墜,其實心裡一點都沒底。
小丹心裡什麼都知道,可就是不捅破這層紙,一直給我留著麵子。這事過去好多年了,我一直都忘不了。”歐陽雪解釋道。
項南點點頭,“這也是你們姐妹的義氣。”
“我忘不了這事不是因為小丹幫了我,是因為她尊重我,是因為她讓我知道我也可以有麵子。我為什麼拚命掙錢,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沒麵子。
我沒親人,也沒什麼文化,不管小丹將來是留學還是當律師,我都希望她彆退出這個店,有個事連著我就有個伴兒,遇事有個商量,心裡就有個著落。”歐陽雪又道。
項南點點頭,理解歐陽雪的想法。
在這個世界上,她已沒有了親人,芮小丹就是她的親人。
她們雖然不是親姐妹,但是她們的關係,卻遠比親姐妹還要親。
“你放心好了,小丹也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。無論她去到哪裡,還是做什麼,她肯定不會疏遠你的。”項南笑道,“況且現在通信技術那麼先進,互聯網可以聯接全球,就算一個在內地,一個在德國,都可以隨心暢聊,沒有一點阻礙。”
“嗯。”歐陽雪聽他這麼說,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