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韓時!韓時!”
然而她無暇顧及,一切喧鬨都退居身後,她想起葉淮讓手上的結婚戒指,想告訴他,她需要和他正式解除當年的那份合約,以免後續留下什麼不必要的爭端。
薑燦星趁著電梯門還剩一條縫,迅速按下按鈕,門開了,她想進去,卻在看到電梯裡的人時突然露出驚訝的神色,腳不自覺地退了回去。
有一瞬間,她感到神思迷惘,又或者,剛才的一切,那場人潮湧動中的重遇是否從來都是幻覺?
薑燦星不明白,但她對此懷有好奇。
18歲的葉淮讓乾乾淨淨站在電梯內,眼裡帶著笑,好似被困在遙遠的過去,門框化作畫框,框住他一點少年的青澀,一點青年的意氣,白色的骨傳導助聽器掛在耳邊,那是他聽覺世界中的郵差,為他送來一封又一封來自世間萬物的信。
“星星,你忘了嗎?”他溫柔地笑,像那年北國悄然拂過的風:“我們是不能說再見的。”
*
當——當——當——
鐘磬敲日,聲動梁塵,午間蟬鳴碎。
第十二響,薑燦星如遭禪宗棒喝,神思回籠,一霎驚醒。
就這樣,結束了?
六月底,天馬中學禮堂空調故障,冷氣不足,作為畢業典禮主持人的薑燦星被燈光烤了近一小時,後背早已濕透,隻覺得今天這人來的可真齊,看著比高考那天都要熱鬨。
“讓我們,天南地北各自騰飛,也期待,他日春光如海,校友重逢!”
“同學們,2012屆天馬中學高三畢業典禮——到此圓滿結束!”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,在話筒和音響的擴散下飄忽不定,破音了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分彆時的小插曲都不過是調味劑,在場的學生們發出稀稀拉拉的笑聲,連站在她身邊的老師們都笑著擁住了她的肩膀,“同學們,咱們日後再見!”
“日後再見!”
直到舞台上燈光暗下,人聲散去,底下的學生紛紛起身離開,薑燦星才意識到,原來這三年真的結束了,每個同學都是過客匆匆,她會和所有人分道揚鑣,轉彎獨自走向下一段路。
“薑燦星,主持的很好啊,全校你是第一個自告奮勇要做主持的,新聞人預備役初具雛形,老師看好你。”年級主任李衛國和薑燦星一邊下台一邊說。
她臉上泛起羞澀的笑,在散場的人潮中輕輕擺手,“沒有沒有,謝謝吳老師答應讓我這個沒經驗的菜鳥上台,我還需要繼續努力。”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勇氣才敢這麼做,剛剛上台時,她真的覺得自己隨時會昏厥在台上,甚至想象過一覺醒來看到八戒沙僧和唐僧圍著她說“你醒啦”的場景。
薑燦星穿著比較正式的長袖襯衫西褲,身上黏熱不已,說自己要去洗手間換衣服,老師們紛紛同她道彆,隻有班主任祝萌萌和她走同路,期間她開口閒聊道:“燦星,過一陣就要填誌願了,你有什麼新打算嗎?還是想填傳媒相關專業?”
她點頭:“對的,我還是想把R大新聞係作為第一誌願,其他的誌願也基本隻考慮外地,想離家遠一點出去看看。”
兩人走到洗手間所在的安全通道口,祝萌萌麵露擔憂:“你自己做了決定,老師肯定還是支持你,但你爸爸媽媽那,你還是得和他們協商好。老師已經儘力勸過他們了,但上次通電話,我能感覺到他們是很堅持不想讓你考新聞相關專業的,理想是一回事,家庭又是另一回事,你好好權衡,不要顧此失彼。”
“沒事,老師彆擔心,我會做好協調的。”反正這事兒家裡也已經商量不好了,她不如破罐子破摔,填誌願的權力在她手上,薑建華和林夢再想伸手也拿不走,老師的擔憂很暖心,但隻能起到一個安慰作用,到時候該吵的架還是要吵。
“嗯。”祝萌萌是個十分負責的年輕老師,原來也有張青春的麵龐,自從當了班主任,整個人看著老了快五歲,送走人生中的第一屆畢業生,她短暫鬆下重擔之餘又感慨不舍,轉身抱了抱薑燦星:“去了外地也要常回來看看,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