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送給祖母的是一件紅寶石繡如意紋抹額,送給她的是一套絲綢春衫,做工非常細膩,大約花了很多心思。
然而祖母卻很看不上眼,冷淡地擺擺手,“拿去庫房。嬌嬌兒啊,這裙子你也彆穿,外麵的人繡活兒再好,又怎麼比得上咱們府裡的繡娘,若是落了針在衣裳裡,豈不是要紮著你?”
柳氏的丫鬟也在,本欲從老夫人這裡討兩句誇獎的話好回去哄主子高興,沒想到老太婆嘴巴這麼毒!
她皮笑肉不笑,“老夫人,這兩件東西是我們夫人熬了幾個通宵才做好的,雖然繡活兒比不上頂尖的繡娘,但也是我們夫人的一片赤誠心意……”
老夫人嗤笑,“不要臉當人外室,壞人家夫妻感情,連姨娘都算不上的玩意兒,也擔得起一聲‘夫人’?!回去轉告你家主子,叫她彆什麼醃臢東西都往我南府裡送,沒得臟了我這地兒!”
丫鬟緊緊抓著帕子,羞恥得無地自容。
她紅著臉馬馬虎虎行了個退禮,忙不迭逃離鬆鶴院。
南寶衣眼眶泛紅。
前世祖母也很不待見柳氏,是她被柳氏隔三差五送東西的行為感動,以為柳氏是天底下頂好的後娘,於是在祖母麵前撒潑打滾非要柳氏進門,這才有了後麵的自食惡果。
她強忍淚意,乖巧地給老夫人添茶,“您看不上柳姨的手藝,改明兒孫女給您做個抹額……不過孫女的手藝肯定比不過府裡的繡娘,祖母可不許笑話我!”
老夫人摟住她,喜得什麼似的,“嬌嬌兒有這份心就好,可不許真動手呀,繡花針那麼尖細,弄傷了手怎麼辦?女兒家家的做什麼繡活兒,就該好好嬌養著哩!”
從鬆鶴院出來,南寶衣琢磨著這一世絕不能再讓柳氏進門。
隻是爹爹態度堅決,她得想個好辦法才行。
小姑娘一路走一路發呆,蕭弈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麵,狹眸陰鷙深沉。
這小姑娘口口聲聲說要愛護他,還嬌嬌氣氣地喚他二哥哥,剛剛還給他敬茶呢,瞧瞧,現在又對他不理不睬了。
南寶衣走著走著,突然覺得背後發涼,像是被野狗盯上似的。
她轉身看見蕭弈,連忙露出一個甜甜的討好的笑容,“二哥哥!”
蕭弈目不斜視,冷傲地錯身而過。
南寶衣連忙小跑著追上,“二哥哥,我這兩天暈過去啦,不知道你被罰跪祠堂,對不起哦!”
少年麵無表情。
南寶衣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,很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乖巧可憐,順便吹捧他一番,“二哥哥,我不想讓柳氏進府,你那麼聰明,能不能幫我想個好主意呀?”
少年像是沒聽見,冷若冰霜地走遠。
南寶衣駐足,有點泄氣。
未來的權臣大人好難哄,說話都不帶搭理人的……
然而她並不是輕言放棄的人,回錦衣閣叫廚房燉了老母雞湯,拎在食盒裡親自給蕭弈送去。
蕭弈正在臨窗寫字。
她巴巴兒地打開食盒,“二哥哥喝雞湯嗎?才出鍋的,放了春筍調味,味道可鮮美啦!”
蕭弈側顏冷峻,低垂眼簾,運筆如飛。
南寶衣覺得自己好像在扮演單口相聲。
她瞟見書案上嶄新的文房四寶,眼珠一轉,有了新的話題,“這是祖母賞給二哥哥的嗎?瞧瞧這硯台,它又圓又大,肯定價值不菲,是極品端硯吧?也唯有這樣的端硯,才能配得上二哥哥君子端方,筆下生花!”
她好一番吹捧,蕭弈抬了抬眉眼,終於肯搭理她兩句,“撫之如肌,磨之有鋒,這是歙硯。沒眼力見的東西,彆見著什麼好硯台都說是端硯。”
南寶衣:“……”
她可真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!
她攪了攪雞湯,瞟一眼宣紙上的墨字,繼續吹捧:“二哥哥的字好好看哦!”
少年冷冰冰的,“哪裡好看?”
哪裡好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