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:“奴婢聽說,咱們府裡的幾萬畝桑田全出了問題,桑葉枯萎,根本沒辦法拿去喂蠶!”
南寶衣一驚。
南府做了幾百年的蜀錦生意,她自幼耳濡目染,太清楚桑樹出問題意味著什麼。
“奴婢還聽說,庫房的新鮮桑葉存貨,隻能堅持五六日,等新葉長出來已經來不及。如今正是春蠶結繭的關鍵時期,這也太糟了——誒,姑娘您去哪兒!”
南寶衣拎著裙角,朝鬆鶴院飛奔。
她氣喘籲籲地跑到花廳,扶著門朝裡張望。
廳中氣氛陰沉。
祖母麵色凝重地翻看賬本,底下站著幾個莊子上的大管事,都沉著臉,眼眶隱隱泛著淚意。
上百萬條春蠶啊,蠶農們辛辛苦苦喂養了一個春季,如果都死了,不僅蠶農沒有收成,就連織工也會失業。
會鬨出人命的!
祖母合上賬本,“如果從彆處收購桑葉……”
管事十分為難,“出事的當天,小人就派人去市麵上問。可是一夜之間錦官城的桑葉價格突飛猛漲,此時購入,得不償失。如果從外地收購,時間上恐怕來不及……更何況,哪家有那麼多桑葉?”
正商量著,季嬤嬤匆匆進來,在老夫人耳邊一陣低語。
老夫人皺眉,“她來乾什麼?”
頓了頓,她道:“罷了,請進來。”
沒多久,南寶衣瞧見夏家夫人姍姍而來。
夏夫人容光滿麵,含笑落座,“我聽說老夫人遇到了麻煩,因此特意過來,看看是否有幫得上忙的地方。”
“勞你費心。”老夫人笑笑,示意婢女上茶。
南寶衣躲在門外,細長嬌媚的丹鳳眼,透出星星點點的暗芒。
南家和夏家,同是蜀錦大商。
夏家名下也有著萬畝桑田和數之不儘的織坊,如果說誰能操控市麵桑葉價格,那麼隻能是夏家。
難道說,這次南家桑田出事,是夏家在背後搗鬼?
是了,祖母上次拒絕了夏家的婚事,夏夫人必定懷恨在心……
南寶衣咬了咬牙,聽見夏夫人笑道:
“現在正是春蠶結繭的關鍵時期,若是餓死了多可惜。我們家倒是能勻出足夠的桑葉補貼你們,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,價錢上好商量。”
老夫人不動聲色:“說吧,什麼條件。”
“老夫人真是爽快!”夏夫人笑得合不攏嘴,“我們晴晴呀,看上了貴府的蕭公子,我們家也是真心實意想跟你們結親。隻要老夫人應下這門婚事,南府所缺桑葉,夏家願一力承擔!”
無恥!
南寶衣心中暗罵。
她抱住槅扇,緊張地望向祖母。
祖母放下茶盞,慈眉善目地撫了撫裙擺,“恐怕,要讓夏夫人白跑一趟了。”
她是個生意人。
蕭弈的價值,遠比一年蜀錦收成更加貴重。
她不會做出撿了芝麻丟掉西瓜的蠢事。
夏夫人臉色難看,顯然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被拒絕。
她狠狠擰眉:“老夫人,您年紀大了,可彆犯傻!”
“如果夏夫人沒有彆的事,就請回吧。我們家的事,不勞你操心。”
夏夫人椅子還沒坐熱呢,就被下了逐客令。
她憤然起身,“我倒要看看,沒有我們夏家幫忙,你們要如何渡過這一關!”
她走後,老夫人才漸漸斂去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