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半晌,他才心虛地陪著笑臉:“嬌嬌,這人活在世上啊,最要緊的是親情。小夢是我夫人,胭兒又是我親女兒,你說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,如何割舍得了?你大了,更要懂事啊,你要理解爹爹啊!”
理解個鬼!
南寶衣恨不能給他一棒槌!
她壓住怒意,冷笑:“就算您要照顧她們,您憑什麼拿府裡的銀子照顧?有本事,您自個兒賺銀子去呀!”
“嬌嬌誤會啦,我沒有拿府裡的銀子。”南廣笑眯眯地解釋,“前陣子我回府,你祖母不是罰我跪祠堂嗎?我瞧見祠堂裡有幾個閒置的金燭台,順手就拿去當了。反正那金燭台閒著也是閒著,還不如當了,給你母親和姐姐添兩件首飾哩!”
南寶衣無語至極。
攤上這麼個吃裡扒外的父親,她真是上輩子造了孽!
她沉聲:“既然您人也見了,生活費也給了,現在隨我回家。”
“這……”南廣不舍地瞄向柳氏。
柳氏撫著肚子,笑靨如花:“寶衣第一次來我們家,應該吃了飯再走,否則彆人要說我們沒有待客之道。老爺仁慈,知道我懷了一個月的身孕,特意給我買了很多貴重的滋補之物,已經吩咐婢女在廚房做了。你和胭兒去屋裡看看書,很快就能吃上飯。”
夏日黃昏,暖風穿堂。
鬨市的喧囂漸漸遠去,南寶衣怔怔立在原地,耳邊反複回響著柳氏的話。
她竟然……
懷了身孕?
光影交錯,她看著春風滿麵的父親,有種如夢似幻之感。
她父親像大狗般蹲在柳氏的腳邊,耳朵貼著她尚還扁平的肚子,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朵根,“小夢啊,我好像聽見了寶寶在說話。”
柳氏跟著笑:“才一個月大,怎麼會說話呢?”
“我聽得清清楚楚,他喊我爹爹哩!”
南胭抱著繡繃坐到旁邊,抿嘴笑道:“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,您可以提前想幾個好名字。”
榴花謝儘。
南寶衣仍舊站在原地,聽他們討論哪個名字吉利。
明明與父親隻隔著一丈遠,她卻覺得好像隔著長長的山水。
他們一家其樂融融,而她隻是個外人。
她譏笑南胭住的地方破舊肮臟,可是她在這破舊肮臟的小宅院裡,卻連立足之地都沒有。
她的父親,終將成為彆人的父親。
她幼時曾被父親架在肩膀上騎大馬,可是,父親也終將把彆的孩子抱在肩上,由著他拽他的發髻,由著他撒嬌打鬨。
他還會去什錦記買糖盒,卻再也不是為她而去。
南寶衣脊背挺直。
她如同錦官城最端莊得體的貴女,朝南廣屈膝行了一禮,落落大方地走出小宅院。
卻在踏出門檻的刹那,悄然紅了眼。
車廂裡,寒煙涼含笑舉杯,“一醉解千愁,南嬌嬌,你我走一杯?”
南寶衣冷淡:“你今日引我來,掌摑南胭是假,真正想告訴我的,是柳小夢的身孕吧?”
寒煙涼不置可否。
半晌,南寶衣靦腆道:“多謝。”
寒煙涼傲嬌地彆過臉:“謝我乾什麼,我不過是喜歡看熱鬨罷了。”
南寶衣認真道:“經此一事,我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,一個人想要強大,就得知己知彼。寒老板,僅憑話劇,賺不到咱們想要的潑天富貴,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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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心,柳氏不會生下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