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瀟灑地撩了撩袍裾,往窗畔一站。
白雪純潔,紅袍爛漫,少女丹鳳眼顧盼間滿是神韻風流,竟比尋常小公子還要英姿颯爽。
僅僅是身姿風度,就已經遠勝南胭。
她一揮寬袍,朗聲:
“北國風光,千裡冰封,萬裡雪飄。望長城內外,惟餘莽莽;大河上下,頓失滔滔。山舞銀蛇,原馳蠟象,欲與天公試比高。須晴日,看紅裝素裹,分外妖嬈。
“江山如此多嬌,引無數英雄競折腰。惜秦皇漢武,略輸文采;唐宗宋祖,稍遜風騷。一代天驕,成吉思汗,隻識彎弓射大雕。俱往矣,數風流人物,還看今朝!”
她每念一個字,南胭的臉色就蒼白一分。
纖細的雙手死死摳進掌心,直摳得血肉模糊。
這首詞,她從未聽過!
寫得太好了吧!
真的是南寶衣所作?!
廳堂裡一片寂靜。
眾人沉浸在這首詞帶來的震撼之中,久久不能回過神。
少年少女們,幾乎是下意識地呢喃重複:
“欲與天公試比高……”
“江山如此多嬌,引無數英雄競折腰……”
“俱往矣,數風流人物,還看今朝!”
“好詞,好詞!”
“絕妙啊!”
更有熱血少年感動得淚流滿麵:“傲視群雄、縱橫天下、抱負遠大,男兒立世,當如此!”
程德語緊緊盯著窗畔少女,眼瞳裡閃爍著不敢置信。
她給他寄過那麼多信,字跡醜陋,言語間也毫無文采,一看就知道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之女。
可是,她為什麼突然能作出這般好的詩詞?
這樣的詩詞,即便放眼天下,也絕無僅有!
而她就站在窗畔,白雪拂麵,青絲堆雲,細腰盈盈一握,牡丹紅圓領缺骻袍襯得雙腿筆直纖細,笑起來時眉眼彎彎,極有神采。
這樣的女子,怎麼會是俗物呢?
莫非她之前的所作所為,都是對他欲擒故縱?
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,令程德語茅塞頓開。
是了,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他,所以就用這種迂回婉轉的方式吸引他注意……
南寶衣,果然有心機!
隻是她終究年幼,也不看看程家門第有多高,也不看看他見識過多少女人,這種小把戲,隻會增添他的反感而已。
他冷笑一聲,冷漠地挪開視線。
南寶衣背著小手,意氣風發:“姐姐以為,我這首詞如何?”
南胭笑容僵硬。
她明明恨極了,卻隻能硬著頭皮誇讚:“自然是極好的……”
南寶衣又望向程德語,甜膩膩道:“程家哥哥覺得呢?”
程德語淡淡道:“尚可。”
“尚可?”南寶衣挑眉,“這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詩詞,在程家哥哥眼中,竟然隻是尚可?”
寧晚舟磕著瓜子兒,吆喝:“既然程公子說尚可,肯定是因為他能作出更好的詩。來來來,程公子為我們來一首!”
南寶珠捧著甜瓜,高聲附和:“對啊程公子,你在長安遊學多年,定然才華橫溢,也叫我們開開眼界唄!來一首,來一首!”
這對主仆一唱一和,簡直引領全場風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