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他才二十四五歲,卻已經雙鬢斑白。
他向宮人行賄,假扮成太監進宮見她。
他握著她的手,反複安撫:“嬌嬌不要怕,等哥哥攢夠了銀錢,就帶你回家……嬌嬌乖乖的,等哥哥帶你回家……”
可是,她並沒有盼到那一天。
她死的那麼淒慘,連哥哥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……
她好想二伯,好想哥哥!
少女步履如飛,跑進了鬆鶴院的花廳。
花廳裡坐了許多人。
二伯正吃著茶,眉宇間都是川字,依舊是很凶的模樣。
大哥哥的麵容依舊年輕,還不曾被歲月鐫刻上無法抹去的風霜和蒼老。
南寶衣的淚珠子不停滾落。
“嬌嬌!”南寶珠嚷嚷,“你怎麼連頭發都不梳呀,羞不羞哦!”
南寶衣擦了擦淚花。
她上前,朝南慕福身行禮:“嬌嬌給二伯請安!”
南慕虛扶一把。
他板著臉:“聽說,你跟程家退婚了?”
南寶衣低下小腦袋,揪著衣角不做聲。
江氏潑辣地捶了下南慕,“好不容易回家過年,你老凶著臉乾什麼?!看把嬌嬌嚇成了什麼樣!”
南慕冷冷咳嗽一聲。
他努力揚了揚眉毛,想做出高興的表情:“和程家退婚,是正確的。我早就說程家人心術不正,你們這些女人頭發長見識短——”
“你閉嘴!”江氏嗬斥。
南慕看著凶狠,但其實是個妻管嚴。
他默默閉上嘴。
南寶衣悄悄抬眼看他,二伯居然朝她眨了眨眼,還從寬袖裡伸出手,暗暗豎起大拇指。
像是誇獎她退婚退得漂亮。
南寶衣從不知道,原來凶巴巴的二伯,也會有如此可愛的一麵。
她心裡暖暖的,剛剛的淚意頓時化作甜甜笑靨。
“嬌嬌!”
南承禮溫柔輕喚,“我給你帶了禮物,你看看喜不喜歡。”
侍女奉上一隻箱籠。
南寶衣打開,裡麵有東瀛的紫竹骨銷金泥折扇,西洋的琺琅彩小鏡子,還有各種各樣漂亮的珠釵首飾,都是錦官城沒有的寶貝。
她高高興興地抱住箱籠,“謝謝大哥哥!”
南承禮把她招到身前,撫了撫她的檀發,“過了年就十三歲了,正是說親的年紀,可不能再披頭散發到處跑。若是給說親的人瞧見,會嫌棄嬌嬌的。”
這麼數落著,語氣卻十分寵溺。
顯然,還是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的。
南寶衣笑眯眯的,“嫌棄就嫌棄,我長得美,總能嫁出去!”
“這孩子!”老夫人笑罵。
南承禮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兒,又從侍女手中接過一隻玉梳,親自給她梳頭發。
蕭弈從外麵進來時,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兄妹親昵的場景。
小姑娘的檀發又細又密,從南承禮指間拂過,柔軟的像是綢緞。
她小聲和南承禮說話,笑靨嬌甜,眼睛裡盛滿了亮晶晶的光。
這幅畫麵,當真刺目。
他收回視線,冷淡地進門請安。
他如今是二品侯爺,除了老夫人,其他人都起身朝他見禮。
南承禮放下玉梳,真誠道:“聽說二弟立下了赫赫軍功,皇帝親自下旨,賜靖西侯爵位。二弟此番作為,乃是男兒表率!我特意請能工巧匠鑄造了一把寶劍,還望二弟笑納!”
說著,從侍從手裡拿過一隻長長的錦盒,親自送到蕭弈麵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