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請他來,是為了付賬。 .
程德語眉宇間不悅更甚。
他對南胭最初的印象,是風雪夜書鋪前那個不食煙火的才女,而非酒樓裡這個滿口銀子的女人。
一旦沾染上銀子那等穢物,她與當初那個粗俗不堪的南寶衣又有什麼分彆?
他推開南胭,正色道:“身為女子,當知書達理,溫柔賢惠。胭兒,你是錦官城有名的才女,你不該把銀子掛在嘴上。”
南胭無語。
難道才女就不需要銀子了?!
她算是看明白了,這程德語就是個空有口才和皮囊的紈絝,大道理一個接著一個,嫌棄彆人在意銀子,可他自己心裡麵也是愛極了的。
她輕聲:“程哥哥,那我兄長欠金玉滿堂的債……”
程德語默不作聲。
一千二百兩雪花紋銀,南胭當他們程家是開當鋪的?
縱便有,他也不願意花在南景身上。
他正要拒絕,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忽然傳來。
他望去。
穿著嫩黃織金襖裙的少女,膚白勝雪,小臉明媚,丹鳳眼顧盼間都是風流神采,像是畫中的小仙女,不食人間煙火。
娉娉嫋嫋十三餘,豆蔻梢頭二月初。
用來形容南寶衣,真是再合適不過……
南寶衣脆聲:“程家哥哥,你也是要當我姐夫的人,怎麼我姐姐遇到麻煩,你連銀子都舍不得掏?摳摳索索,並非大丈夫所為哦!”
程德語回過神時,手已經下意識地掏出了荷包。
他愣了愣。
他這是怎麼了?
明明也是在盛京城遊學過的人,見識過那麼多世麵,怎麼會被一個小姑娘打動?
可是荷包都已經掏了出來,再放回去也太不體麵了。
雖然他很舍不得那一千二百兩白銀,但也隻能假裝若無其事:“彆再有下次,否則彆人會罵你還沒嫁人,就開始往娘家捎帶東西。”
這般冷言冷語,叫南胭的心拔涼拔涼。
隻是請他付個賬而已,他就這般告誡、這般甩臉子,將來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,他豈不是扭頭就走?
她嫁的男人,不要求權傾朝野、富甲天下,但也不應該這般小氣吧?
好歹也是太守家的貴公子啊!
然而她深知這份姻緣有多麼來之不易,也知道做權貴家的少夫人不是容易的事,因此隻能乖乖應下。
結完賬,程德語還想跟南寶衣說幾句話,卻有小廝匆匆來請。
“公子,府上來了些親戚,夫人喊您回府幫忙招待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向南寶衣。
少女嬌貴美貌,一顰一笑都純真乾淨。
他心裡逐漸彌漫出一種癢癢的感覺,像是舍不得離她而去。
他壓下那份情緒,禮貌性地朝蕭弈拱了拱手:“改日有空,在觀雪湖設宴,請靖西侯小酌兩杯。寶衣姑娘閒來無事,不妨隨你哥哥姐姐一道赴宴。”
南寶衣是他名義上的小姨子。
他不好直接邀請她,如此迂回,既全了彼此的顏麵,又能見到南寶衣。
蕭弈嫌棄他。
因此他把玩著杯盞,懶得搭理他的邀請。
南寶衣代他回答道:“請客吃酒什麼的,到時候再說。”
她又擺擺小手:“你快走吧,快走吧!”
南胭麵色難看。
南寶衣那手勢,是打發小狗呢?
可是程德語竟然什麼也沒說,就這麼走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