紗裙隻剩下及膝的長度。
她穿在裡麵的大紅鴛鴦印花綢褲,很鄉土地暴露在了空氣中。
這條褲子的布料是親戚送的,祖母命人給她和珠珠一人做了兩身裡衣,但她嫌棄老土,一直沒穿過。
今夜出門急,她的衣櫃又太大,一時找不著裡衣放在哪兒,趕時間隨手一抓,就抓到了它。
她以為穿在裡麵彆人看不見,沒想到……
她輕輕蹭了下繡花鞋。
嚶,她的小仙女形象!
蕭弈盯著那醜醜的綢褲看了半晌。
眼見著小姑娘要哭出來了,他收回視線,褪下大氅,不動聲色地給她裹上。
他一手攬過她的背,一手穿過她的膝蓋窩,將她打橫抱起,大步朝山下馬車走去。
南寶衣窩在他懷裡,羞赧地不敢抬起頭。
被勾破的紗裙,長長拖在她的身後。
月色下,宛如東海鮫人拍打過海浪的魚尾,純潔而美好。
南寶衣低聲:“二哥哥,這大紅綢褲不是我的,是荷葉的,我借來穿穿……”
蕭弈:“哦。”
南寶衣:“……”
這“哦”的語氣,真是充滿了不信任。
蕭弈本事卓絕。
他沒有驚動鬆鶴院任何人,就把南寶衣和那些錦盒送進了她的寢屋。
兩人站在窗畔告彆。
南寶衣把大氅還給他,小臉上流露出一絲舍不得。
和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,是那麼的快樂,她竟不想離彆了。
她稚聲:“二哥哥,明天我去朝聞院,跟你一起讀書。”
蕭弈彈了彈她白嫩的額頭,問道:“嬌嬌的射藝,是跟誰學的?”
“說來二哥哥不信,我是在夢境裡,跟西廠總督學的。他叫顧崇山,是個很厲害的角色!”
顧崇山……
蕭弈眼底情緒翻湧。
西廠總督,確實名叫顧崇山。
所以南嬌嬌的那個夢境,真的是她經曆過的前世?
南寶衣揪了揪襦裙係帶:“說來好笑,因為顧崇山的庇護,我才沒有在宮中被欺負死。可我夢境中的死亡,卻也是因為他才間接導致……”
蕭弈注視著她。
她笑容黯淡,清潤的瞳珠灰蒙蒙的,像是烏雲遮蔽了明月。
他忽然捏住她白嫩的下頜。
他俯身,在她額間落下一吻。
他凝視著她的丹鳳眼,笑容溫柔:“前塵縹緲,今生可期。從今往後,嬌嬌的夢境,由哥哥守護。所以,今後的每個夜晚,都隻許夢見哥哥,好不好?”
南寶衣瞳珠微微放大。
心跳在對視的刹那,驟然失衡。
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,腦海一片空白,莫名其妙就點了頭。
她看著蕭弈翻窗而出,熾熱的紅暈悄然爬上麵頰,任寒風呼嘯,也無法消退分毫。
荷葉在鬆鶴院外等小主子回家,左等右等等不到,憂心忡忡地回來時,突然愣住。
她家小姐不知何時回來的,站在窗畔西子捧心,正對著月光癡笑。
視線往下,她家小姐的襦裙竟然破了大半!
活像被糟蹋後的樣子!
荷葉如遭雷劈,一個箭步衝上去,抱著南寶衣哭得欲死欲活。
“我可憐的小姐啊!您才豆蔻之年,怎麼就被歹人糟蹋了!奴婢都說不要出去不要出去,哪有姑娘家夜間出門的道路?嗚嗚嗚!”
南寶衣摸了摸額頭,含羞帶怯地笑了兩聲。
荷葉嚎啕大哭:“竟是連神智也錯亂了!小姐,我苦命的小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