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廳的牌局熱熱鬨鬨的,而南寶衣已經坐上了馬車。
幾個月前在街邊撿到的那位魏大叔,親自為她駕車,他功夫很好,因此南寶衣並不怕半路出事。
卻在府門前,碰到了南寶珠。
她剛從玉樓春回來,招手道:“嬌嬌,你要去哪裡玩?我也要去!等等我!”
她帶著寧晚舟一道登上馬車。
得知南寶衣是要去軍營,南寶珠十分歡喜:“我長這麼大,還從未去過軍營呢!咦,嬌嬌,你今日打扮得格外精致漂亮。這套點翠頭麵,還是頭一回見你戴。”
寧晚舟一針見血:“女為悅己者容。”
“悅己者?”南寶珠好奇。
南寶衣複雜地望向寧晚舟。
這十三歲的小少年,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,仿佛窺破了她的心事。
她白嫩的臉蛋漸漸洇開胭脂色,隨手拔下點翠金步搖,認真道:“什麼悅己者,沒有的事。我隻是很久沒出門,因此才特意打扮。”
南寶珠“哦”了聲。
表情裡,顯然是不怎麼信任的。
南寶衣咬牙,仿佛為了證明什麼似的,乾脆連小簪、耳鐺等飾物,一並取了下來。
南寶珠吃著花糕,小聲道:“嬌嬌,你不必如此的。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,你這般姿態,真是像極了此地無銀三百兩。”
南寶衣:“……”
誰此地無銀三百兩了!
好氣啊!
一個時辰之後,馬車終於趕到城郊軍營。
十苦老遠迎了出來,拱手道:“四姑娘、五姑娘,主子聽說你們過來,特意來轅門接你們,請二位姑娘下車。”
南寶珠頭一回來軍營,歡天喜地地跳下馬車,帶著寧晚舟撒丫子跑進了轅門,眼中處處都是新鮮,處處都是熱鬨。
南寶衣依舊坐在車廂裡,緊緊捏著繡帕。
快要見到權臣大人,心中明明是歡喜而急不可耐的,卻不知為何,又仿佛更加膽怯。
她悄悄挑開絲織窗簾一角。
轅門巍峨。
權臣大人身穿玄色箭袖常服,腰間勒著十二塊嵌金皮革腰帶,靜靜立在長風中。
三個多月沒見,他的輪廓似乎更加血性英俊,丹鳳眼底暗潮湧動,看一眼便覺得危險。
似乎看見了她,他薄唇忽然抿起淺淡的笑容。
鋼鐵般的血性,在對視的刹那,皆都化作繞指柔。
南寶衣臉頰發燙,急忙坐了回去。
她摸了摸雲髻,取出掌鏡,仔細將點翠步搖、小簪、耳鐺等物一一戴好。
荷葉拿著香粉和口脂替她補妝,笑著稱讚:“小姐越發美貌,肌膚白嫩吹彈可破,撲上香粉,更顯精致嬌貴,奴婢看一眼都要傾倒!”
南寶衣滿意地對鏡輕笑。
荷葉挑開車簾跳了下去,正要扶自家小姐下車,卻見侯爺來了。
蕭弈把手伸給南寶衣,“下來。”
南寶衣嬌矜地扶著他的手,款款下了馬車。
她低下眉眼,規矩地福了一禮:“二哥哥萬福金安。”
蕭弈看著她。
數月未見,小姑娘恰似枝頭的嫩柳,似乎又抽條了些。
因為臨近暮春,所以穿著嫩青上襦,搭配淺黃輕紗襦裙,低頭行禮時,露出光潔雪嫩的後頸,乾淨清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