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寶衣拿起幾封觀看。
白嫩小臉上的神情,逐漸凝重。
蜀郡大旱,今年和明年都很關鍵,弄不好就要餓殍遍野。
糧食和水源乃是百姓生存的根本,可是這麼多糧倉被燒,縣令居然毫不作為,真叫人心寒!
蕭弈慢悠悠地剝著荔枝。
前幾日在金玉滿堂,那位萬老板曾妄圖聯合蜀郡糧商,讓糧食漲價,求到他頭上,卻被他回絕。
想來,這就是他們的報複了。
蠅營狗苟,令人惡心。
他剝出荔枝核,將荔枝肉喂進南寶衣嘴裡,似笑非笑:“嬌嬌怎麼看?”
“二哥哥怕是擋了某些人的財路,他們才會出此下策。”南寶衣沉聲,“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洪老九的糧倉,能叫三十二縣縣令同時緘口不言,除了蜀郡太守,想來也沒有旁人能辦到了!”
程家在蜀郡根深蒂固。
程太守門生眾多,三十二縣縣令唯他馬首是瞻,可謂權勢赫赫。
南寶衣知道他德不配位,但是卻萬萬沒料到,他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斂財,甚至不顧百姓是怎樣的水深火熱!
那麼多糧食啊,全是二哥哥的心血!
竟就一把火給燒了!
欽差大臣還在這裡呢,他就不怕被拆穿罪行嗎?!
她揪住蕭弈的寬袖,快要氣哭了,“二哥哥,趁著九千歲還在這裡,咱們去揭發程太守的罪行?”
“沒用的。”
蕭弈剝著荔枝,姿態涼薄。
“為何沒用?”
“顧崇山是成王派係的人物,程誨和薛定威卻是中立派。這次顧崇山前來蜀郡,除了核查賑災銀失竊案、遴選皇商,你以為,他就沒有彆的目的?”
南寶衣怔了怔。
如今皇子成年,皇位之爭正在拉開序幕。
坐擁四十萬大軍的薛定威,權傾蜀郡的程誨,自然是成王想拉攏的對象。
所以,顧崇山是來拉攏他們的。
顧崇山,不會幫二哥哥……
她的心,一點點沉了下去。
蕭弈又喂了她一顆荔枝。
他輕笑:“小姑娘家家的,整日待在深閨讀讀詩書、繡繡花鳥,不開心嗎?何必總想著摻和這些大事?有哥哥在,不會叫我們嬌嬌被人欺負。”
南寶衣沒做聲。
她趴到蕭弈的肩頭,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。
就是很委屈啊!
重生歸來,明明占著天時地利,明明囤積了那麼多米糧,明明能救下幾十萬人,卻因為旁人的貪心,而終究功虧一簣……
她雖是深閨姑娘,雖然才疏學淺,卻也知道“位卑未敢忘憂國”。
那些人身居高位,自幼飽讀聖賢書,為何就不知道呢?
溫熱的液體,順著青年的頸窩滾落。
蕭弈神情冷峻。
南嬌嬌的淚水,是世間最鋒利的兵器。
輕而易舉,就令他心如刀割。
他溫柔地輕撫過小姑娘的腦袋,“不會有事的,哥哥向你保證,整座蜀郡,都不會有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