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盯著老主持,“你明知童謠是假,卻依舊給我冠上邪崇女的惡名,是欺瞞妄語。
“你身為佛家子弟,卻與官員私相授受,是六根不淨。
“你口中阿彌陀佛,心中卻想殺我而後快,是魔性未除。
“你明明有千百種方法,以高僧身份澄清童謠,揭發夏參軍罪過,讓官府救濟百姓,可你卻偏偏選擇了最齷齪的一種。
“你自以為偉大,殊不知分明內心卑劣,毫無佛心!”
“你,不堪為鎮南寺主持!”
老主持睚眥欲裂。
他手背青筋暴起,凶狠地盯著南寶衣:“貧僧一心向佛,隻想救百姓於水火,你竟敢質疑貧僧沒有佛心?!”
百姓鴉雀無聲。
他們時而看看老主持,時而看看南寶衣。
僅從外貌上看,一位是得道高僧,袈裟貴重,清冷出塵。
一位是禍世妖女,鶴發童顏,朱唇血紅。
但是……
那高僧容貌猙獰,如妖似魔。
那妖女眉眼乾淨,皎如陽光。
孰好孰壞,一目了然。
可見世間妖魔鬼怪,並不能僅僅依靠外貌來區分。
周遭漸漸響起竊竊私語聲,全是數落老主持的。
老主持麵色扭曲,“你這妖女,貧僧殺了你以謝天下!”
還未邁出半步,蕭弈的陌刀刀尖,漫不經心地抵在他的脖頸間。
他微笑:“本侯不殺和尚,不代表不能殺和尚。你想試試嗎?”
老主持更加惱怒。
蒼老的眼眸漸漸充血,殺念四起,仿佛即將入魔。
他舍去方丈風度,猙獰嘶吼:“殺你一人以救天下,貧僧沒錯!貧僧普度眾生,貧僧是要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的人!”
“阿彌陀佛!”
一聲佛號,格外響亮。
須發皆白的老和尚,穿橙黃袈裟,淩空而來。
他身後還跟著數十位僧人,皆是在地窖裡,曾與南寶衣坐而論道的高僧。
“孽障,還不退下?!”
老和尚怒罵。
隨著他的拂塵甩到老主持頭上,老主持那身魔氣逐漸消散,就連血紅的瞳孔,也逐漸清明。
他低下頭,恭敬道:“師父。”
老和尚轉向蕭弈,平靜地行了個佛家禮儀。
蕭弈回了他一禮。
老和尚又轉向高台,細細打量南寶衣半晌,笑道:“那老道士,收了個好徒弟。”
南寶衣抿了抿小嘴。
她摸不清楚這老和尚的深淺,隻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。
老和尚轉向百姓,高聲道:“今日之事,是我鎮南寺之錯。這位女施主玲瓏心思,並非所謂的邪崇,老衲在此為她正名。旱情乃是天災,人為不可以改變。童謠之說,諸位可以放下了。至於這孽障,老衲自會帶回去,好生懲罰。”
“師父——”
“閉嘴!”
老和尚沒好氣地白了眼老主持,“說又說不過人家,打又打不過人家,我的老臉,都被你丟儘了!怎麼人家的徒弟那麼聰明,我的徒弟就如此白癡?!”
老主持一把年紀了,還被當眾訓誡,清冷蒼老的麵龐,立刻脹得通紅。
他捏著袈裟,靦腆地低頭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