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才說謊!”南寶衣倨傲地抬起下巴,“老天爺說,我家中數百年行善積德,是真正的大善之家。看在南家的麵子上,他願意向我透露天機。他說今日午後,將落今年第一場雨!”
話音落地,滿場靜寂。
片刻,鋪天蓋地的議論陡然四起。
南胭不敢置信地皺眉。
南寶衣瘋了?!
即便撒謊,也該有個限度。
今日天空無雲,怎麼可能會落雨?!
狼衛們杵在原地,進退兩難。
殺吧,名不正言不順,於大都督無益。
不殺吧,如何向大都督交差?
那位頭領殺心頓起,沉聲道:“禍世邪崇,少在這裡裝模作樣!我等現在就取你性命!上!”
數十騎狼衛,不管不顧地衝向高台。
靖西侯功夫雖好,可南寶衣卻手無縛雞之力。
有她拖後腿,靖西侯必定不是他們的對手!
若能把靖西侯斬於馬下,大都督定然高興!
他們盤算得很好。
隻可惜,世上常常有出乎意料之人。
蕭弈橫刀立馬。
“半個時辰,也等不得嗎?”
他薄唇輕勾。
“如此熱切地想下地獄,本侯豈有不成全之理?”
陌刀橫掃而過!
高台之下,廝殺震天,血濺三尺!
薛定威傾儘心血培養出來的數十名暗衛,組合成詭譎莫測的陣法,將蕭弈包圍在內,隻等機會將他一擊必殺!
隻可惜,蕭弈比任何人都要精通陣法。
當初花朝盛會,他以一己之力破除兩百多人的一字長蛇陣,又怎麼會畏懼這區區數十人的陣法?
戰馬橫衝直撞!
十言等暗衛甚至都沒有上前幫忙,不過短短兩刻鐘,薛定威的心腹狼衛,被儘數斬殺殆儘!
蕭弈一手拽著韁繩,一手提著陌刀。
粘稠血液,淋淋漓漓地順著刀刃滴落在地。
他自己隻受了些輕微的皮外傷,彆人的血染紅了他的錦袍,就連白皙俊美的麵頰,都濺上了血珠。
他舔了舔嘴角血漬。
垂眸,滿意地掃視過地麵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屍體。
他曾在玉樓春買過消息。
昔日都安堰陵寢,將南嬌嬌扔進石棺的人,埋伏炸藥誅殺他們的人,竟是薛定威手下的狼衛。
如今這支狼衛栽在他手裡,也算報應。
南胭崩潰地捂住嘴。
見過霸道的男人,沒見過如此霸道的男人!
他殺的,可是薛大都督手底下的暗衛!
他怎麼敢?!
她跪倒在地,一手撐在地麵上,驚慌失措地看著抱頭痛哭的程太守,看著哀哀嚎叫的黃氏,看著呆若木雞的程德語,看著戰戰兢兢的夏明慧……
心底深處,漸漸生出一股無力感。
枉她算儘人心,可是,無論她怎麼利用彆人,這些作為她手中刀刃的權貴,都敵不過蕭弈。
他們,太弱小了。
他們,無法真正為她所用!
濃烈的血腥味兒縈繞在鼻尖。
方姨娘突然發瘋,抱住血嬰衝過來,朝她和夏明慧拳打腳踢!
那血嬰慘不忍睹,就滾落在她身邊。
她再也受不住,捂著翻江倒海的胸口,活生生嘔吐出來。
無比清楚地意識到,程家完了。
她,完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忽然山風大作。
烏雲蔽日,層層壓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