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冥之中,南寶衣覺得有誰正在看自己。
她循著直覺望去。
權臣大人倚在白石橋上,深緋色的鬥篷在秋風中獵獵翻飛,革帶軍靴、姿態慵懶,一邊眼眸晦暗地盯著她,一邊俯首親吻指尖的那朵淡粉芙蓉。
欲說還休的姿態,禁欲而撩人。
少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。
權臣大人,怎麼來了劍閣縣?!
再三確定出現在白石橋上的青年就是他,南寶衣白嫩的臉頰迅速洇開胭脂色,一顆心怦怦亂跳,仿佛要撞出胸膛!
她咽了咽口水。
蠢蠢欲動的,想把繡球拋給他……
就……
大膽一回吧?
若是他問起,她就說是玩笑。
南寶衣緊張了很久,終於鼓起勇氣,將繡球朝他那個方向擲去!
紅繡球在半空中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。
顧崇山負在背後的手,不動聲色地撚了撚指尖,卻終究未曾邁出那一步。
街上眾人擁擁擠擠,不約而同地踮起腳尖,朝繡球伸出雙手——
卻有破風聲淩空而來!
那身姿驚豔的青年,踩著他們的肩膀一躍而起,於半空中抓住紅繡球,利落地站在美人靠上。
他倚著美人靠,掂著紅繡球,朝南寶衣挑眉而笑:“怎麼辦呢,南嬌嬌的繡球,被本侯搶到了……”
南寶衣揪著衣擺,臉頰更加緋紅。
她低頭盯著繡花鞋,以開玩笑的語調,細聲說道:“二哥哥接到了我的繡球,是要娶我的哦。”
蕭弈微微俯身,湊近她的臉。
他捏住她白嫩嫩的臉蛋,嗓音低啞惑人:“可是南家的小嬌娘,又不聽話又野心勃勃,娶回家,怕是要上房揭瓦……哥哥怕降服不住呀。”
南寶衣羞惱,咬著唇轉身奔進雅座。
嘗心笑道:“主子、小姐,小二把早膳端上來了,有玉米汁!”
蕭弈無動於衷。
比起玉米汁,他對南嬌嬌的唇上胭脂更感興趣。
他按捺住欲望,緩步踏進雅座,把那朵淡粉芙蓉彆在南寶衣的鬢角,“用早膳。”
他一來,餘味等人的規矩就立起來了。
八仙桌前隻有他和南寶衣兩人,餘味等人則去樓下大堂用膳。
南寶衣拿起筷箸,十分好奇,“二哥哥怎麼也來了劍閣縣?”
蕭弈給她剝了一顆水煮蛋,“來江氏鏢局,給南寶珠相看夫婿。”
“相看夫婿?”南寶衣驚訝,“可有相看到合適的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哦……”
南寶衣接過他遞來的水煮蛋,輕輕咬了小口。
她想,有小公爺搗亂,珠珠能相看到夫婿才叫奇怪。
蛋黃有些噎。
蕭弈遞給她一盞杏仁茶。
南寶衣正喝著茶,顧崇山踏了進來,“靖西侯應當不介意,我與你們共進早膳吧?”
他撚著黑檀木珠,藏藍色圓領常服襯得他唇紅齒白,猶如美少年。
蕭弈似笑非笑:“本侯一向大方。”
顧崇山落座。
南寶衣抬眸看這兩人。
明明隻是共用早膳,明明他們都在笑,可是他們的笑容卻很可怕。
桌間氣氛陰沉,宛如風雨欲來,再燦爛的秋陽都無法帶來暖意。
南寶衣甚至腦補出了一場可怕的對話:
蕭弈:“九千歲吃些什麼?”
顧崇山:“十斤生牛肉,帶毛帶血的那種。靖西侯吃什麼?”
蕭弈:“哦,我吃生豬後腿,帶腿骨和豬皮的那種,啃著得勁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