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稿紙遞給荷葉,隨手取出一把紫竹骨折扇。
她不卑不亢地站在街邊,輕輕搖開折扇的姿態,猶如世家貴族之中最講究規矩的小淑女。
“你罵我是賤民,你又是什麼東西?”她抬起白嫩下頜,氣勢奪人卻並不顯得咄咄逼人,嬌美的眉目間隻有筆墨無法描摹的高貴,“當街縱馬,是恃惡行凶,便是天子腳下,也要問罪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所以你是什麼東西,連禮儀法度也不放在眼裡?你比天子更加高貴嗎?”
相當冷漠的一番話。
楚樂欣氣得磨牙,漆黑的馬鞭指著南寶衣,卻說不出反駁的話。
她隻是公主,當然不比父皇尊貴。
這賤人好一張伶牙俐齒,叫她生氣!
她顧不了太多,厲聲道:“來人啊,這賤人以下犯上,給本公主把她拿下,本公主要親自把她眼睛挖出來!”
藏在百姓之中的護衛,立刻拔刀而來,把南寶衣團團圍住。
楚樂欣滿臉得意。
她居高臨下地盯著南寶衣,言語間滿是輕賤:“打死都想不到,本姑娘乃是當朝公主吧?哼,本宮隨父皇禦駕南下,乃是為了巡察蜀郡。不曾想,竟被你這刁民頂撞。你不把皇族放在眼裡,乃是以下犯上,密謀造反!本公主今日做主,挖你雙眼,誅你九族,為民除害!”
南寶衣始終唇帶哂笑。
以下犯上,密謀造反?
挖她雙眼,誅她九族,為民除害?
這就是當朝三公主,楚樂欣。
罔顧黑白,草菅人命,以傷害彆人為樂。
可是,她再也不是昔日被隨意欺淩的小宮女。
她是南家明珠,是寶儀郡主,是鎮西大都督的妹妹!
她的身份,足以媲美公主。
紫竹骨折扇,慢悠悠地搖著。
她微笑:“我竟不知,公主意欲誅殺功臣?”
“什麼功臣?”楚樂欣不耐煩。
“蜀郡大旱,我家開倉放糧,救濟無數百姓。薛定威密謀造反,我兄長率兵征伐,及時揭穿造反陰謀。公主要誅我九族,便是要誅殺南家,誅殺鎮西大都督。不是誅殺功臣,又是什麼?”
少女的聲音不疾不徐,透著戲謔和譏諷。
拚家世、拚背景嘛,張張嘴的事,誰不會?
楚樂欣囂張跋扈的神情,一點點變得難看。
這個賤人,居然是南家的姑娘?
難道……
她就是被那個死閹奴稱讚的蜀郡福星,被父皇破例冊封郡主的南寶衣?!
若果真如此,她還真沒法兒取她性命。
靖西侯的兵權,南家的潑天富貴,她不想要,她哥哥成王卻想要。
思及此,楚樂欣勉強斂去跋扈。
她扯著嘴角笑了笑,“本宮當是誰,原是大名鼎鼎的寶儀郡主……剛剛多有得罪,還望你不要見諒。”
說著道歉的話,卻依舊騎在高頭大馬上,不見半分誠意。
南寶衣伸出細白指尖,好整以暇地彈了彈護衛出鞘的利刃。
她輕笑,“我長這麼大,還從沒被這麼多人用刀指過,好委屈。”
楚樂欣臉色更加難看。
這賤人得寸進尺,難不成還指望她給她磕頭請罪不成?!
三樓臨窗,楚懷南居高臨下。
少女係著胭脂紅的鬥篷,身段恰似一株柔嫩的芙蓉,露在外麵的細頸白膩纖細,優雅的線條蔓延到鬥篷深處,莫名銷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