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寶衣也注意到了馬遠道。
她穩穩當當地坐在秋千架上,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,“太守大人,男眷都在文墨軒那邊說話,您跑到花園做什麼?”
語氣疏離而戒備。
馬遠道回過神,訕訕道:“本官聽說,寶儀郡主意欲嫁給本官,特意請本官前來花園相看……”
南寶衣:“……”
她瞥向遠處樓台。
靖王妃攜著一位老婦人,正憑欄而立,朝自己微笑頷首。
仿佛是在說,不必感謝本妃。
南寶衣唇畔弧度轉冷。
她淡淡道:“太守大人也不照照鏡子,您多少歲,我多少歲?您都是能當我父親的人了,說句難聽的,哪怕我嫁不出去,也絕不會嫁給您。官至太守,卻毫無分辨是非的能力,聽風就是雨,居然跑到本郡主麵前,說這般孟浪的話!若是傳出去,太守德行有失,怕是今後都要升遷無望了!”
一番話,攜著徹骨冷意。
像是兜頭潑下一桶冰水,叫馬遠道從內到外地醒了酒。
一品郡主當然不算什麼,可南寶衣背後的男人,是蕭弈!
是手掌五十萬兵馬的蕭弈!
若是得罪那個男人,他這輩子確實升遷無望!
什麼寶儀郡主鐘情他,定是他老娘,又在給他亂牽紅線!
他心慌得厲害,急忙後退幾步,恭敬地朝南寶衣深深作揖。
他正色道:“剛剛多喝了幾杯,得罪之處,請郡主莫要見怪。”
“滾。”
“是!”
馬遠道顛顛兒地滾了。
南寶衣瞧著,心中不覺訕訕。
權勢真是個好東西,昔日她見到九品芝麻官都要行禮,如今堂堂正二品太守,地方大員,封疆大吏,居然叫滾就滾了!
不遠處傳來嗤笑。
南寶衣回眸,權臣大人正負手而來。
她咬了咬唇瓣。
剛剛她那麼凶,居然全叫他看在了眼裡。
萬一留下個不好的印象……
蕭弈走過來,懶洋洋從背後彎下腰,湊到她耳畔,嗓音戲謔:“嬌嬌好大的威風,堂堂太守,呼之即來揮之即去,簡直比公主還要嬌蠻任性……今後過了門,可也會對哥哥這般凶悍?”
南寶衣窘迫地紅了臉。
二哥哥,果然看到了她凶相畢露的模樣……
遠處扶欄。
老婦人慍怒:“都說男尊女卑,可是靖王妃,你瞧瞧,這寶儀郡主根本沒把我兒子放在眼裡!成親前尚且如此,若是成了親,她豈不是要上房揭瓦,拆了我堂堂太守府?!這般凶悍,哪兒像郡主,分明就是個小潑婦!”
靖王妃默然不語。
她盯著秋千架,弈兒正在南寶衣耳畔俯首低語。
唇角帶笑的姿態,顯然是在逗弄南寶衣。
蕭弈,是她的兒子……
是她失而複得的兒子。
他是靖王世子,那麼尊貴,那麼不可一世,他為什麼要跟出身商戶的女人糾纏不休?
丞相千金不好嗎?
將門之女不好嗎?
無論是南越還是大雍,商戶女都是下九等的姑娘,哪怕受封郡主,她還是改變不了商戶女的低賤出身!
她不配站在弈兒身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