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要太子殿下對她下手。”南寶衣眼眸裡呈現出鋒芒,“我要薛定威,對她下手。”
楚懷南徹底愣住。
沉默了很久,他才道:“孤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“薛定威是朝廷懸賞的逃犯,為了獲得赦免,他會不惜一切做出任何事,哪怕是劫持公主,威脅皇帝為他寫赦免書。”
“你想趁薛定威劫持楚樂欣時,借他的手,在混亂中殺了她?”
南寶衣垂眸喝茶,不置可否。
楚懷南否定道:“我父皇行蹤保密,薛定威不可能知道他返程的路線,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劫掠楚樂——”
他的話忽然戛然而止。
他震驚地看著南寶衣:“你要孤,泄露父皇的返程路線?”
“這就是我來找太子殿下的理由。”南寶衣神情堅定,“出現混亂之後,暗衛們會在第一時間保護皇帝,而薛定威從前效忠過你,他是重情之人,所以他不會劫持你。他,隻會選擇防守最薄弱的楚樂欣。”
楚懷南思緒有些淩亂。
他垂下眼簾,輕輕撥弄腰間佩玉。
好半晌,他才輕聲道:“楚樂欣,是孤的妹妹。”
“同父異母的妹妹,”南寶衣強調,“真正論起來,她是成王的親妹妹,她將來的婚事,也是為成王上位而鋪路。”
寢屋陷入寂靜。
良久,楚懷南抬眸,“寶儀郡主,是以南家五姑娘、靖王世子妃的身份,要求孤為你辦事?”
南寶衣扯唇,弧度譏諷,“以玉樓春老板的身份。”
她抽出一塊腰牌,丟在花幾上。
是玉樓春的腰牌。
楚懷南再度沉默。
即使身在盛京,他也聽說過玉樓春的大名。
非是因為那些膾炙人口又十分新穎的劇目,而是因為百曉生。
上知天文下曉地理,隻要付出銀錢,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。
楚懷南的目光從腰牌上挪開,帶有深意地打量南寶衣。
“寶儀郡主瞧著嬌弱溫柔,沒想到,卻是個手眼通天之人……”他輕聲,“隻是孤不明白,既然寶儀郡主掌握著玉樓春,那麼探聽我父皇的返程路線,對你而言,應當算不得難事。”
“確實算不得難事。所以,我並不是要殿下泄露皇帝行蹤,而是想請殿下勸說皇帝,從茶馬道一帶返京。”
玉樓春掌管的山匪,就駐紮在茶馬道一帶。
如果薛定威在那裡劫掠聖駕,她甚至無需問權臣大人借兵,她很容易就能請山匪出手幫忙,徹底控製局勢。
楚懷南思慮了半晌,道:“你的籌碼,確實值得孤冒險。作為交換,孤要玉樓春打探一個人。”
“誰?”
“顧崇山。”
南寶衣挑眉。
“顧崇山一手掌控皇宮,父皇很信任他,幾乎拿他當兒子寵愛,很多大權都放心地交到他手中。但顧崇山支持的,卻是成王。孤想了解他的底細,但翻閱宮中卷冊,隻知道他七歲進宮,之前和之後的事情,卷冊上一片空白。”
南寶衣與他達成了交易。
她拖著大鐵錘,小臉陰鬱地離開了寢屋。
行至園林,風雨欲來。
狂風掀起她的裙裾,隨著烏雲壓境,瀟瀟秋雨如簾幕般自廊簷落下,廊外芙蓉泣露,芭蕉聲聲。
雨水洇濕了牡丹紅的襦裙。
寒煙涼慵懶地坐在台階上,雙手後撐,靜靜看著帶有寒氣的雨霧,順著塗滿丹蔻的白嫩腳尖,朝裙裾一路彌漫。
舒展開的身段,恰似盛放的罌粟。
她從眉梢眼角到指尖,都透著勾人的春意,是個叫男人一眼淪陷,卻偏偏不敢觸碰的妖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