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窩粥燉得香甜軟糯。
南寶衣垂下睫毛,心底產生了一絲動搖。
……
南寶衣連著在這座私宅住了多日。
顧崇山似乎挺閒的,每天黃昏都會回到這裡,教她拉胡琴,教她各種音律,然而她卻從隨行太監的臉色裡,看出盛京城並不太平。
想來,二哥哥定是為了她,正攪得滿城風雨。
春夜靜謐。
廊下,南寶衣調試著琴弦,心裡想著事兒。
顧崇山吃著茶,似是隨口提起:“再有十日,就是春闈。你猜,今年的主考官是哪幾位?”
南寶衣漫不經心:“薑太傅薑華,肯定是主考之一,他曆年都要當主考官的。”
顧崇山頷首,“剩下兩位,是太史令書昶永,和蕭弈。”
南寶衣驚詫。
科舉考試,三年一次,是讀書人邁入官場的重要途徑。
主考官一般由學識淵博的高官權貴擔任,前世二哥哥並沒有當過主考官,怎的這一世倒是混了個主考?
前世他好歹還參加過科舉,可是今生他連科舉都沒參加過,連秀才都不是,他當哪門子主考?
似是看出她的疑慮,顧崇山淡淡解釋:“他為了找你,鬨得滿城風雨。皇帝為了安撫他,打發他擔任春闈會試的主考。想來,也有平衡薑家的意思。”
南寶衣明悟。
太史令書昶永,是成王側妃書理理的父親,也是薑太傅派係的重要人物。
如果不想薑家派係掌控科舉,就得在主考官的安排上做文章。
老皇帝,這是拿權臣大人平衡朝堂呢。
她拉起胡琴。
如今,她已經能拉一首完整的曲子了。
她低頭注視琴弦,腦海中浮現出那日玉樓春的事。
她和南胭都要對付薑家,曾在彼此手掌心寫下過破敵之法。
南胭寫的是,春闈。
她寫的,也是春闈。
薑太傅薑華,擔任了七八次春闈主考官,經他之手錄取的門生故舊數不勝數,幾乎壟斷了半個朝堂,還不算外放的官員。
這也是薑家勢大的原因之一。
而要說其中沒有貓膩,她不信。
利用這次春闈,找到薑太傅徇私舞弊的罪證,就能將他從太傅之位上拖下來。
沒有他的照拂,薑貴妃又算得了什麼?
但要在春闈上做文章,她首先得離開這裡。
曲聲戛然而止。
她放下胡琴,鄭重道:“九千歲,恕我不能再呆在這裡。”
顧崇山吃著茶。
他神色淡漠,沒有搭理她。
南寶衣起身,朝他福了一禮,“對薑貴妃陽奉陰違,沒有傷我性命,甚至還教我音律和胡琴,我很感激九千歲。隻是我還有要事在身,先行告辭。”
說完,朝小庭院儘頭匆匆走去。
顧崇山蓋上茶盞。
他盯著南寶衣的背影,狹眸逐漸冷酷。
他沉聲:“想走就走,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