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背後,是波瀾萬丈,是交織的萬千光影。
他與她對視。
那雙狐狸眼斂去了平日裡的嫵媚,眼神堅定而深情。
死亡麵前,這倔強的少年,竟然成了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……
不等她多想,寧晚舟緊緊抱住她的腰肢,一手劃著湖水,艱難地帶著她爬上湖岸,把她交給南寶衣等人。
南寶衣忙著查看南寶珠是否溺水,寧晚舟終於堅持不住,在瓢潑大雨中暈厥了過去。
……
夢境荒誕。
唇齒相貼時,那雙狐狸眼透著從容與堅韌,還有繾綣深情。
南寶珠猛然坐起。
“珠珠醒了?”
南寶衣端著薑湯進來,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南寶珠的額頭,“還好沒發高燒,快把這碗薑湯喝了去去寒。”
南寶珠抬手將青絲彆到耳後:“寧晚舟呢?”
“在隔壁廂房。”南寶衣擔憂,“薑大哥說他淋了兩個時辰的雨,本就風寒入體,後來又去了冰冷的湖底,怕是要高燒幾日。死應當是不會死的,就怕燒過頭留下後遺症——”
話未說完,南寶珠已經赤著腳奔去隔壁廂房。
南寶衣端著熱薑湯,輕輕籲出一口氣。
小公爺舍命救人,小堂姐應當不會再如從前那般恨他……
她琢磨著,跟去了隔壁。
寧晚舟已經泡過熱水澡。
穿潔白乾淨的寢衣,闔著雙眼躺在榻上。
他生得美貌,躺在那裡的時候,像是嬌弱美少年,很令人憐惜。
南寶珠坐到繡墩上,漂亮的玄月眉輕輕蹙起,目光裡盛滿了複雜。
她問道:“他喝過藥沒?”
雲袖頷首:“薑神醫煎了藥,剛剛已經喂小公爺喝下。”
南寶珠放下心,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。
寧晚舟適時醒來。
他燒得迷迷糊糊,隱約中看見是南寶珠在照顧自己,蒼白的唇便噙上淺笑,因為生病的緣故,嗓音又軟又啞:“姐姐……”
聽在南寶珠耳中,便多了些撒嬌的奶味兒。
她垂下眼簾,輕聲道:“剛剛多謝你救我。念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,從前你欺騙我的事,我隻當沒發生過。隻是,你今後彆再叫我姐姐了,你是鎮國公府的小公爺,我擔不起你這聲‘姐姐’。小公爺,從今往後,你我橋歸橋路歸路,可好?”
寧晚舟紅著眼睛看她。
南家的娘子,多麼殘酷呀。
他們相識相知了這麼多年,她一句“橋歸橋路歸路”,就想撇清他們之間所有的關係嗎?
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握住南寶珠的手。
他一字一頓:“姐姐,我不願意。”
南寶珠咬著唇兒。
少年的狐狸眼,暈染開濕潤緋紅,望向她的目光可憐巴巴的,像是被拋棄的小狐狸,令她又愛,又恨。
而他掌心滾燙,點燃了她心裡的那團火。
她被困在火裡,了無退路……
“世子殿下。”
屋外,適時響起婢女們的請安聲。
蕭弈踏進來。
絳色朝服搭配蟒金冠,他自雨夜裡來,寬袖上還沾染著宮廷的寒氣,容貌自是金相玉質,隻是睨向寧晚舟的那雙丹鳳眼,透著不好招惹的冷漠,恰似皚皚山中雪。
他撩袍,在圈椅上落座。
南寶衣見屋中氣氛不好,訕訕獻上熱薑湯:“二哥哥吃一碗薑湯吧,雨夜裡驅寒的。”
蕭弈接過,沒喝。
他仍舊睨著寧晚舟,薄唇扯起譏諷弧度:“為了女人,不管不顧自曝身世,將所有照顧過你的人置於險境,寧晚舟,你可真有本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