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她能夠,少一點負罪感。
然而南寶衣真誠道:“對,你確實不是一個好母親。”
白貴妃噎住。
她淚流滿麵,歇斯底裡:“但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攝兒!他為什麼就不理解我呢,為什麼就不肯乖乖聽我的話呢?!”
南寶衣厭極了這個女人。
正巧顧崇山那邊的廝殺已近尾聲,他提著滴血的刀走過來,麵無表情地吩咐兩個小太監挾製住掙紮尖叫的白貴妃,朝蕭弈和南寶衣略一頷首,帶著白貴妃和白憲之返回營地。
南寶衣知道,他是要狠狠折磨這兩個凶手了。
她翻身下馬,在顧懾的屍首旁單膝蹲下,為他闔上雙眼。
她吩咐道:“十苦,你走一趟營地,把我包袱裡那件戲服宮裙拿來,還有胭脂水粉,也一並拿來。”
十苦望了眼蕭弈,見他沒意見,於是立刻照辦。
那套戲服是顧懾親手繡製,天下難得,已經被南家的繡娘勉強補好。
南寶衣親自為他換上,又仔細為他描繪了淡淡的青衣妝容,少年唇紅齒白,容貌清麗絕倫,華貴的戲服鋪展開,更添雍容風雅。
北國的小太子,愛戲成癡。
這般入殮,大約會開心吧?
南寶衣又仔細為他梳理及腰長的青絲,他的青絲比女兒家的更加烏黑光潔,如同絲綢般披散在身側,更顯容顏美豔,仿佛隻是暫時睡去。
南寶衣見枯草旁生長著一株低矮瘦弱的梅花,嶙峋的枝頭上開了些微兩朵,於是摘下梅花,小心翼翼地彆在顧懾的鬢角。
打理好一切,她才吩咐十苦,將人好好安葬。
遠處山頭。
宋柔和南景並肩而立。
南景很遺憾:“北魏的人,太弱了,四千精銳,竟然弄不死蕭弈和顧崇山……這次計劃失敗,可該如何是好?”
“無妨,我留有後手。”宋柔漫不經心地扶了扶發簪,“除了白貴妃和白憲之,咱們還有另外兩個盟友。”
南景詫異:“願聞其詳。”
宋柔笑而不語,轉身離開了山坡。
……
林場。
安葬了顧餘,蕭弈把南寶衣抱上駿馬,握著韁繩,慢悠悠往營地方向走。
南寶衣見他久不言語,好奇地仰頭看他,試探道:“二哥哥是在吃醋嗎?”
“本王何等大度,怎麼會吃醋?”蕭弈平視前方,漫不經心。
南寶衣狐疑。
都自稱“本王”了,還不吃醋嗎?
又走了一段路。
蕭弈老實道:“隻是有一點點醋。”
南寶衣忍不住笑了。
蕭弈勾了勾唇,低頭親了一口她的臉蛋:“吃醋的時候,卻也覺得嬌嬌很了不起。明明隻是個嬌養的深閨姑娘,卻懂得尊重三教九流的歌舞、曲藝,也懂得尊重彆人的想法。甚至紆尊降貴,親自為顧懾入殮。我的小王妃,很厲害。”
南寶衣的丹鳳眼,晶亮如星辰。
因為蕭弈,從沒有這麼長篇大論地誇獎過誰。
她心裡像是吃了蜜一般甜,又認真問道:“二哥哥曾說我比不過長安城的頂級世家貴女,現在在二哥哥心裡,我可比得上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