怒的是,他萬萬沒想到,南寶衣在宮中竟然過得這麼快活!
說好的羞辱呢?!
悸動的是,少女的姿容。
她慵懶坐在圈椅上,已經是十六歲的碧玉年華。
她漸漸褪去幼時的稚嫩和嬌憨,眉眼間多出了過去不曾有的明媚和瑰豔,最是那一雙勾魂攝魄的丹鳳眼,內勾外翹,充滿野性,像是永遠不可能被馴服……
這樣的南寶衣,很美。
卻與他記憶中,坐在藏經閣台階上,陪他看滿宮白燈籠,請他吃龍須糖的嬌憨少女相去甚遠。
雖然這樣的南寶衣,已不再適合與之交心,但他的心跳卻比當初更加劇烈,他嘴上說著不在意容貌,但天下有權有勢的男人,又有幾個不愛殊色傾國的美人?
想讓她在龍榻上婉轉承恩。
想讓她在他的後宮裡,乖乖當一朵帶刺的寵妃。
楚懷南撩袍落座,遮掩般斂去了眸子裡的熾熱,麵上十分冷淡:“誰允許你在後宮私設賭坊的?可知這是掉腦袋的重罪?”
南寶衣抬手。
滿殿的宮人,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。
她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煙,微笑:“陛下國事繁忙,來我這裡做什麼?”
楚懷南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。
他來這裡做什麼?
他當然是來看南寶衣笑話,聽南寶衣哀求懺悔的。
否則,他堂堂一國之君,跑來跟她玩賭牌嗎?
他端起宮女呈上來的熱茶,不動聲色地用喝茶來掩飾不悅。
宋柔為他解圍:“陛下仁慈,擔心南妹妹在宮裡住的不舒服,因此特意前來探望。不過看南妹妹這副模樣,倒是陛下多慮了。”
南寶衣隻是笑。
她笑起來時眉眼彎彎,又帶出幾分稚嫩天真:“深宮實在無趣,因此我找了許多人來玩牌。皇後娘娘可要與我賭上一把?不過提前說好,我可沒有許多銀錢與娘娘賭,我最值錢的東西,是這罐親手調製的珍珠膏。若是我輸了,就把它送給娘娘吧。”
少女從寬袖裡取出白玉小罐。
宋柔望去。
罐子被揭開後,膏體潤白,玫瑰甜香滿溢而出,格外沁人心脾。
荷葉驕傲道:“我家小姐自幼就對美容很有心得,從不用坊市間的胭脂,隻用自己親手製的粉膏,所以才能養出白嫩如雪的肌膚。這罐珍珠膏,是小姐今日清晨才做好的,可貴重了!”
宋柔的視線掠過南寶衣的小臉。
她坐在宮燈下,肌膚白如凝脂,是她一向羨慕的。
托著白玉小罐的纖纖素手,色澤比白玉更加潤白,纖細的指關節透出淺粉,恰似丹青妙手才能暈染出的絕美顏色。
她垂眸,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手。
她這幾個月以來為懷南哥哥殫精竭慮、四處求人尋找盟友,本就泛黃的肌膚更加黯淡無光,甚至乾燥的隱約可見細褶。
比起南寶衣,她這雙手就像是皺巴巴的雞爪子。
她盯著那罐珍珠膏,起了心思。 fEísΖ.о
她很快溫柔笑道:“如今還是正月間,小賭小鬨,也無傷大雅。南妹妹既然喜歡賭牌,本宮陪你玩兩把,又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