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柔踉蹌了一步。
什麼叫,“沒有複明的可能了”?!
她暴怒,猛然揪住老院判的衣襟:“南寶衣一個姑娘家,能有多大力氣,陛下的眼球怎麼就‘徹底破碎’了?!宮裡養你們,是指望你們醫術精湛能救人於危難,你們卻告訴本宮,皇上的左眼徹底失明了?!”
老院判為難:“娘娘……”
“本宮養你們何用!”
宋柔怒不可遏,猛然推開他,快步踏進屏風後。
楚懷南的左眼已經處理好。
纏裹著一重重紗布,卻仍然有血漬悄然在潔白的紗布上暈染開。
“皇上……”宋柔坐到榻邊,雙眼含淚,顫巍巍伸出手撫上他的眼尾,“都是南寶衣那賤人不好,您為何還要保她?您心裡仍舊愛慕她,是不是?”
楚懷南忍著痛,臉色蒼白如金紙:“愛與不愛,重要嗎?”
他把蕭弈即將回京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他嘲諷低笑:“六十萬大軍壓境,可盛京卻隻有區區十萬禁軍。哪怕加上陳猛的十萬軍隊,也仍舊不夠。柔兒,我這皇帝,當的可真夠窩囊。”
宋柔從宮女手裡接過熱茶,送到他手邊:“所以皇上保下南寶衣,是為了拿她威脅蕭弈?”
“朕不知道。”楚懷南垂著眼簾,緩緩喝了一口熱茶,“朕隻是不甘心,不甘心處處比不上蕭弈。江山也好,美人也罷,朕想著,哪怕朕能在蕭弈那裡搶到一樣,也不枉虛度此生。可事實卻是,朕確實樣樣比不上他。”
冬陽從窗欞外照進來。
男人的臉虛弱而清雋,像是美玉雕琢而成。
長長的睫毛在麵龐上投落扇形陰影,勾勒出長長的寂寥與落寞。
宋柔的心,蔓延開針紮似的痛,綿綿又密密。
她紅著眼睛抱住楚懷南,下頜纏綿地擱在他的肩上。
她軟聲道:“在柔兒心裡,陛下樣樣都比蕭弈出色。陛下放心,江山和美人,一定都會屬於陛下……柔兒會幫陛下張羅好一切。”
楚懷南沉默著。
大掌輕輕覆在女人的手背上,他回首,慢慢吻了吻宋柔。
楚懷南躺下養傷。
宋柔踏出禦書房,吩咐道:“傳本宮懿旨,冊封南寶衣為宮嬪。再把冊封她的消息,昭告天下。”
女官愣住:“冊封南寶衣?!”
“另外,派人去市坊間傳消息,就說是南寶衣水性楊花,主動爬上的龍榻。把她描述的越不堪越好,務必讓她成為盛京城這段時間最熱門的談資。”
女官不解:“娘娘此舉,可是有什麼意圖?”
“南寶衣和蕭弈情比金堅,所以要逐個擊破。而毀掉一份感情最好的辦法,是謠言和背叛。”宋柔惡毒勾唇。
女官恍然大悟:“如此一來,蕭弈就會認定南寶衣不忠,從而拋棄她,那麼皇上就能得到美人了!”
宋柔低笑兩聲。
女官又稱讚道:“娘娘昨夜和今晨才用過南寶衣給的珍珠膏,這才一天一夜的功夫,肌膚就通透白膩些許。娘娘也會成為美人的。”
“是嗎?”
宋柔抬手撫了撫麵頰。
正說著話,程載惜帶著宮人們匆匆趕來。
她雙頰還紅腫著,卻依舊努力地畫了很精致的妝容,溫聲道:“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!臣妾聽說皇上受傷,特意趕來探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