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寶衣沒吭聲。
楚懷南又道:“你大約已經知道,蕭弈不僅奪走了國庫的控製權,還在朝堂裡,逐步架空朕的權力。就連外地的奏章,都是直接送入他攝政王府,而非朕的禦書房。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。”
南寶衣麵色平靜。
她這人有個缺點,就是護短得厲害。
狼子野心又如何,以下犯上又如何,她管蕭弈在外人眼裡是怎樣的洪水猛獸,在她這裡,蕭弈就是蕭弈,就是那個寵她愛她的二哥哥。
彆人說他一句壞話,她心裡都會很不舒服。
楚懷南沒有繼續說蕭弈如何。
他眼望明月,低聲道:“朕這一生,有太多求而不得的東西。權勢,美人,朕統統想要,卻統統得不到……”
南寶衣:“哦。”
她敷衍著,心裡卻道,非是他得不到,而是他不知足。
當了太子還不夠,還想謀朝篡位當皇帝。
有了宋柔、程載惜還不夠,還想要她。
天底下,哪有十全十美的事?
“小郡主,蕭弈已經把謀朝篡位的心思擺在了明麵上,他遲早會奪走朕的皇位,自立為帝。他如今口口聲聲說愛你,可是等他當了皇帝,他終究還是會選擇三宮六院,三千佳麗。”
楚懷南說著,忽然鄭重地轉向南寶衣:“四月初八浴佛節,朕和文武百官會前往寺廟祈福。小郡主若是願意,朕願意拋舍江山,帶你私奔。從今往後,一生一世,一雙人!”
月色爛漫,花影斑駁。
男人的容貌溫潤如玉,僅剩的眸子裡呈現出閱儘千帆後的從容和澄澈,這一刻,他斂去了所有的野心和歇斯底裡,依稀間仿佛又是當初那個為囚犯們求情的溫柔太子。
不遠處。
宮巷之上,蕭弈漠然而立。
他居高臨下,將兩人的舉止和對話儘收眼底。
聽見楚懷南攛掇南嬌嬌私奔,他薄唇勾起一抹譏諷笑意。
私奔……
楚懷南還真敢想。
南寶衣看著楚懷南。
她知道,這廝定然是已經被蕭弈逼得走投無路,才突然做出這個決定。
可無論他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圖謀,她都已不在意。
她本欲轉身就走,卻又想起楚懷南的父親曾賜給南家免死金牌的事。
看在先帝的情分上,她回眸:“楚懷南,你若想活下去,就儘快寫一封禪位詔書,將皇位讓給蕭弈。他不是濫殺無辜之人,你主動服軟,他會放你一條生路,否則……”
少女沒再往下說,徑直往攝政王府走去。
正值春夜,宮裡漸漸落起了細雨。
楚懷南獨立雨中。
他目送南寶衣遠去,右眼悄然泛紅,提著宮燈的手,更是青筋暴起。
小郡主可以拒絕他,也可以打他罵他。
但她獨獨不可以,勸他禪位給蕭弈!
美人已是難求,再把江山拱手相讓,他楚懷南還算什麼男人?
他又有何臉麵苟活於世!
他楚懷南,寧死不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