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議潮默然。
寒煙涼這般反應,倒是令他暗暗鬆了口氣。
他新娶嬌妻,最近半年是不可能親近彆的姑娘的,更彆提養外室,否則便是打魏家的臉麵,傳出去有損世家名聲。
他垂眸,目光落在寒煙涼的腳踝上。
她肌膚蒼白,鐵鏈磨出的血痕相當刺目。
他籠在寬袖中的雙手,緊了又緊,低聲道:“蕭弈沒派人救你嗎?他若不管你,我可以請求阿兄給你自由。如果你願意,我甚至可以幫你找夫家。不敢說大富大貴權勢滔天,起碼——”
“沈小郎君。”
寒煙涼微笑著打斷他:“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,何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?”
沈議潮臉色逐漸清寒。
是了,寒煙涼何等傲骨,又怎麼肯向他低頭,承認她如今過得艱難?
他起身,居高臨下:“如果忍不下去,就去沈府找我。看在過往的情分上,我會幫你。”
說完,轉身推門而出。
靠在門上偷聽的南寶衣等人,險些栽倒在地。
南寶衣難為情地咳嗽一聲,攔住沈議潮的去路,認真道:“你們這算什麼開誠布公,一個孤傲,一個清高,好不容易見個麵,根本什麼都沒談出來嘛!”
沈議潮冷眼以對:“你是什麼東西?”
南寶衣被狠狠嗆住。
白嫩的小臉,又青又白又紅。
她太清楚愛而不得的滋味,她隻是希望這兩人不要留下遺憾,得,到最後她竟成了惡人,還被陰陽怪氣地嘲諷!
“放他走。”
屋舍裡,傳出寒煙涼冷淡的聲音。
南寶衣遲疑著,終於認命般慢慢退到旁邊。
沈議潮也不知哪裡來的自信,並未回頭,沉聲道:“寒煙涼,我知道你心中有我,隻是我如今已是有婦之夫,煩請你自重,彆再做出像今天這樣,讓南寶衣綁架我的事。”
南寶衣捂住胸口。
她隻恨手上沒有鐵錘,否則她真想一錘子錘爆這男人的腦袋!
她正要解釋這事是她自作主張,屋舍裡傳出低笑。
寒煙涼漫不經心:“放心,不會了。”
沈議潮正要拂袖離開,院子外麵忽然響起馬蹄聲。
沈議絕黑衣凜冽,策馬疾馳進小宅院。
他的目光率先落在屋舍裡。
美人身影朦朧,坐在背光的地方,腳上的鐵鏈還在。
阿弟站在廊下,臉色不大好看,似乎已經和寒煙涼交談過,但並沒有帶她走的意思。
也不知怎的,他暗暗鬆了口氣。
他翻身下馬:“在鬨什麼?”
“阿兄。”
沈議潮行了一禮,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。
沈議絕點頭,吩咐道:“把這幾個人抓起來,本將軍倒要問問蕭道衍,他放任部下綁架世家郎君,是何居心。”
南寶衣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。
她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:“是我一個人——唔!”
話音未落,就被金吾衛拿帕子堵住了嘴。
南寶衣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,和尉遲、周聆書、唐驍,一塊兒被綁了雙手,押出小院。
她著急寒煙涼。
最後一眼回眸,寒老板依舊孤零零跪坐在陰影中,長睫傾覆,實在看不清楚她的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