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漆廊靠雕梁畫棟。
幾樹翠綠天竺被白雪壓彎了枝椏,枝頭綴著的一串串紅潤天竺果斜探進美人靠,寒風吹過,抖落簌簌落雪。
美人從獺兔毛袖口中探出指尖,拂開麵頰沾上的細雪。
許是有什麼心事,她輕輕歎息,小團熱霧在風雪中散去,襯得她朱唇嫣紅,像是揉碎了的桃花瓣。
趙家郎君咽了咽口水。
美人就是美人,隨意一個動作,也美得嬌貴明豔。
他掙開仆從,跌跌撞撞地走向南寶珠。
“老子在長安遊蕩多年,從沒見過你這美人!看你梳著婦人發髻,想來是誰家的嬌妾。你主人是誰,跟我說說?嘿嘿,我去問他要了你!”
他醉眼朦朧,叉著腰笑問。
南寶珠正為自己的感情糾結呢,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醉漢。
她自知已經嫁人,不該和外男相處,於是緊張地後退兩步。
她抬袖掩麵,嫌棄:“我是鎮國公府世子爺的妾,男女有彆,請公子趕緊離開!如果被人瞧見——”
“被人瞧見又如何?”
趙梧不耐煩地翻過朱漆扶欄。
南寶珠不停後退。
這人來勢洶洶,又穿戴華貴,大約是世家子弟裡的紈絝。
如果她得罪狠了,會不會給鎮國公府帶來麻煩?
趙梧三兩步追上她,霸道地拽住她的袖角:“聽你口音,似乎不是長安人士。嘿嘿,老子就給你講講我們長安的規矩!”
“你放開我!”
南寶珠反抗得厲害。
趙梧雖然喝了酒,可到底是習武之人,輕易而舉就反剪了南寶珠的雙手,把她狠狠壓在美人靠上。
他眯著眼,把玩起少女的金步搖:“所謂妾,那就是玩物,是可以隨意送人的東西!美人兒,我阿妹小蠻是要嫁給寧晚舟的,將來寧晚舟就是我妹夫,我問他討要個妾,算什麼事?鎮國公府可不會為了你一個妾,得罪我們趙家!你若識相,就乖乖從了我!”
金步搖被丟棄在雪地裡。
南寶珠滿頭青絲如瀑,散落在臉頰兩側。
她要大喊,卻被趙梧緊緊捂住嘴。
他俯身壓在她的後背上,與她相貼著,甚至隔著裙裾,猥瑣地撞了撞她。
南寶珠渾身僵住。
一股子惡心感油然而生。
她反胃得厲害。
趙梧湊到她頸間細聞,滿臉都是陶醉:“不愧是美人,聞起來就是香!來,給爺親親——”
話音未落,背後突然傳來破風聲。
一股巨大的力量,從背後拽住趙梧的發髻。
趙梧頭皮火辣辣的疼,尖叫著被人拽了出去!
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人的容貌,就被一拳砸在了臉上。
“哎喲哎喲!”他捂住臉頰,狼狽地撞到扶欄上,叫喚得厲害,“什麼人敢打老子——”
“砰!”
一聲巨響,寧晚舟一個掃堂腿踹到他胸口上!
趙梧把扶欄撞得稀爛,淒慘地倒在雪地裡,捂著被踹斷的肋骨,疼得爬不起來。
寧晚舟麵無表情。
他走到趙梧身邊,盯著他的右手。
腦海中,浮現出這隻手緊緊捂住南寶珠嘴巴的模樣。
少年的狐狸眼幽深陰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