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子重暗暗罵了蕭弈幾句,正要跟進屋,卻有粉衣少女端著紅漆托盤,從遊廊儘頭款款而來。
南胭華服高髻,朝他福了一禮:“給三殿下請安。民女是南寶衣的姐姐,三殿下喚民女胭兒就好。”
蕭子重打量她:“聽說南寶衣有個庶姐名叫南胭,想來你就是了。”
南胭還沒來得及嬌羞,蕭子重涼薄嗤笑:“庶女打扮得比嫡女還要富貴錦繡,可見不知尊卑。就你這樣出身低微、不懂規矩的,也好意思來向本殿獻殷勤,你也配?”
南胭一張俏臉,瞬間褪儘血色。
端著托盤的手劇烈發抖,連茶水都溢了出來。
她聽父親說府裡來了貴客,才趕過來獻媚。
萬一那貴客是個蠢的,她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收入囊中?
特麼的誰能料到,這貴客竟是個嘴毒的精明人!
她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呢!
書房裡,南寶衣從花窗後瞧見了廊下兩人。
南胭竟然跑來勾搭蕭子重!
她顧不得照顧阿弱和溫知凝,急忙踏出書房。
蕭子重高冷:“南大人,管好你的家眷。”
他徑直拂袖進屋。
南寶衣臉頰發燙,急忙把南胭拉到廊角,壓低聲音道:“你怎麼回事,不是勾搭尉遲去了嘛,怎麼又惦記上了蕭子重?你彆給我惹麻煩好不好?”
南胭翻了個白眼:“這段時間,我把尉遲的祖宗十八代都套了出來。什麼出身世家,他明明就隻是尉遲家族的一個小庶子而已,姨娘還是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!真是白白浪費我那麼多精力!”
南寶衣好想給她兩腳。
她耐著性子:“南胭,你自己是個寡婦不說,除了美貌,其他條件也不怎麼樣,就彆對人家挑三揀四啦。”
“寡婦?”南胭不敢置信,“你說誰是寡婦?!”
“你豈止是寡婦,你先後跟了程德語、南越老皇帝、吳遇之,結果這三家全部家破人亡。”南寶衣掰著手指頭,“要我說,你就彆嫁高門權貴了,找個命硬的大將軍嫁了,也不錯啊!”
最好是沈議絕那種冷麵將軍。
又凶又悍,能降得住南胭,不叫她在後院搞出一堆幺蛾子。
南胭氣怒。
她把托盤往南寶衣懷裡一塞,冷冷道:“彆以為你現在當了女官,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。我就是要嫁位高權重的好男人,你攔都攔不住!”
南寶衣沒好氣:“隨你便。隻是,請你離蕭家的男人遠一些。”
她返回書房,薑歲寒已經到了,正為溫知凝看傷。
他遲疑:“許是磕壞了腦子……沒有儀器,我沒法兒檢測。先開兩副藥吃吃看,到底能不能好,得看天意。”
蕭子重滿臉失望。
他望向溫知凝。
少女聽不懂神醫的話,如同小女孩兒般跪坐在墊子上,正笑眯眯地和阿弱玩遊戲,是很開心的樣子。
他伸手,摸了摸她的腦袋。
“這樣無憂無慮地活著,或許比清醒時,更容易得到幸福……”
送走蕭子重和溫知凝,已是日暮。
南寶衣站在廊下,看著侍女們點燃遊廊裡的六角燈籠,輕聲道:“玩了一整天,到底也沒能把阿弱的身世告訴溫家妹妹。”
“溫知凝都那個樣子了,告訴她又有什麼用?”蕭弈牽住她的手,“哪怕今日對麵不相識,她好歹也算是見過了親姐姐留下的骨肉。”
南寶衣莞爾。
正要去花廳用晚膳,荷葉匆匆過來,忌憚地瞟了眼蕭弈,對南寶衣附耳低語。
蕭弈看她臉色微變,問道:“怎麼了?”
“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,就是尉遲突然要走,我得去送他一程。你先去花廳等我,我很快就回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