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國公寧肅趁機站起身,拱手道:“皇後娘娘,南大人不僅才高八鬥,還有著超凡脫俗的氣度。微臣以為,能培養出這種才女的人家,必定以書香傳世,是積善之家!微臣懇請娘娘,容許南家位列上品!”
周家大郎君跟著起身:“微臣附議!”
有他們帶頭,一時間滿殿世家調轉風向,爭相稱頌起南寶衣。
南寶衣跪在原地。
滿殿熱鬨裡,她抬起手,撓了撓額角。
這些人誇的天花亂墜。
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是大才女,還有著超凡脫俗的氣度?
誇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呢。
趙太尉不服,甩袖譏諷:“沽名釣譽之徒,有什麼可稱頌的?”
南寶衣眨了眨眼。
她挽著袍擺站起身,自來熟地坐到趙太尉身邊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趙太尉說的是,比起先祖,下官確實隻是沽名釣譽。聽聞趙太尉也有隱居的誌向,不如你我一同辭官,攜手去山中隱居,如何呀?”
趙太尉打了個激靈。
他如今官至太尉,他瘋了才去隱居!
他嫌棄地往旁邊挪:“你莫挨我啊,你莫挨我!”
魏太師翻了個白眼:“南家小女,慣會作秀!”
南寶衣溫聲:“明明是真情實感,怎麼就成了作秀?魏太師如果不信,可以跟我們一起去隱居,咱湊個竹林三賢,也不錯呢。趙太尉耕田魏太師織布,趙太尉挑水魏太師澆園——”
“閉嘴!”
趙魏兩人驚恐嗬斥。
他們才不要過那種苦日子!
而且他倆把活兒都乾完了,她南寶衣做什麼?!
南寶衣保持著笑容。
她氣定神閒地斟了一盞熱茶:“瞧瞧,你倆做不到的事,卻認定我也做不到,還給我扣上‘沽名釣譽’、‘作秀’的高帽。這就是兩位大人的修養了?虧兩位還被稱為名士,我看,二位什麼也不是。”
趙太尉黑著臉:“南大人,你一個小輩,什麼本事也沒有——”
“本事如何,與年齡沒有關係。皇後娘娘十五歲就隨父出征橫掃諸國,趙太尉十五歲的時候,又在做什麼呢?”
南寶衣抿了口熱茶,丹鳳眼彎如月牙。
雖然是平心靜氣的姿態,可話裡的潛台詞,卻相當咄咄逼人。
趙太尉無言以對。
殿上響起清脆的掌聲。
沈薑微笑稱讚:“南卿口齒伶俐,本宮今日大開眼界。既然諸位愛卿都認為南家該位列上品,那麼即日起,正式冊封南家為上品世家,子弟可舉薦為官。”
明明是數九寒天。
南寶衣卻隻覺得熱。
血管中的鮮血,像是煮沸的水,又像是喧囂的風。
四麵八方都是嘈雜聲,可她卻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,清楚地聽見血液流淌過身體的聲音……
她不卑不亢地站起身,慢慢行至殿中。
眼眶裡,悄然湧上濕意。
多少年了?
被人恥笑為滿身銅臭的商戶女,有多少年了?
前世今生,那些笑話她出身低賤,笑話她蠢笨,笑話她配不上程德語、配不上二哥哥的聲音,仍舊清楚地回蕩在耳畔。
可是,莫欺少年窮。
如今的她,已經能夠坦坦蕩蕩地回敬一句,這世上,沒有她南寶衣配不起的男人。
沒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