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吾衛立刻動手。
那些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,挨了杖責,一時間府衙門前哭聲一片。
他們邊哭邊罵:
“前有沈薑牝雞司晨,後有南寶衣為虎作倀,最毒婦人心!”
“可憐我大雍兩百多年社稷,被婦人毀於一旦!”
“南寶衣,你今日折了我等尊嚴,來日我必叫你生不如死!”
“沈薑的走狗!我呸!”
罵聲震天。
就連圍觀百姓,也忍不住對南寶衣指指點點。
寒風拂麵。
長安城落起細雪。
南寶衣垂著眼簾,神情逐漸冷淡。
尊嚴?
這些子弟讀書讀傻了,怕是沒經曆過現實的毒打。
生死麵前,尊嚴算個什麼東西?
一腔熱血做出不必要的犧牲不算本事,能夠忍辱負重笑到最後逆風翻盤,才是值得崇敬的真本事。
周聆書解下鬥篷,溫柔地為南寶衣披在肩上。
愛好敷粉塗朱的周家小郎君,笑容溫暖:“寶衣妹妹,我是信你的哦。”
他的鬥篷上,殘留著甜甜的脂粉香。
從前南寶衣覺得周聆書沒個男子氣概,可今日嗅聞著他獨有的脂粉香,在這攝骨的冷風裡竟然無比安心。
她笑了笑:“多謝。”
杖責結束之後,沈議絕帶著金吾衛撤退。
那群挨了打的寒門子弟,淚流滿麵地盯著南寶衣,目光裡充滿仇恨,又撂了幾句狠話,才不甘心地相繼散去。
角落,穿著鬥篷的人,默默扶正兜帽,低頭跟上他們。
因為南寶衣做主,杖責了寒門子弟的緣故,她在長安城裡的風評急轉直下,酒樓茶肆各種議論層出不窮。
每次去朝堂和府衙,百姓們道路以目,仿佛恨不能生啖她的肉。
處在權勢博弈漩渦中的少女,卻始終出奇冷靜。
隨著年前最後一場大雪,除夕終於降臨。
南寶衣放了幾天假,穿著厚實的獺兔毛褙子,坐在西窗下翻看帖子,都是各大世家送來的請帖,請她正月間登門玩耍。
看得無趣時,荷葉笑吟吟進來:“小姐,有人來拜訪你啦!”
“不見。”
“小道長怎麼如此薄情?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呢。”
含笑的聲音由遠而近。
南寶衣抬頭,來人是季蓁蓁。
她連忙起身,與季蓁蓁見禮。
季蓁蓁仔細打量她半晌,笑道:“小道長今非昔比,是朝堂上的一品女官,真是我輩女子楷模!”
“哪裡……”
南寶衣謙虛著,忽然想起季蓁蓁的身份。
她是濛山書院山長的女兒,季山長又是寒門的領軍人物。
可她自己前陣子才得罪了寒門那麼多讀書人……
季蓁蓁見她臉色不對,捏住她的雙頰,溫聲道:“我知道小道長在顧慮什麼,可是對我而言,小道長就隻是小道長,並非朝堂上的壞人。無論你做什麼,一定都是有理由的。”
南寶衣怔忪。
季家小娘子,竟然如此信她……
少女立刻友好地握住季蓁蓁的手:“你這麼信我,我無以為報。不如,我把我大哥介紹給你當夫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