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繡嶺的梅花瓣紛紛揚揚。
已是初春,長安城郊卻宛如一場香雪海。
南寶衣伸出手,注視著掌心飄落的梅花瓣,輕嗅著它的甘香,鼻尖有些酸澀。
青陽帝姬,三殿下,溫家姐妹,皇太子……
這場權力的博弈,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?
還會死多少人呢?
她轉身撲進蕭弈的懷裡:“二哥哥,我害怕。”
話語之間,已帶上些許哽咽。
她害怕她和二哥哥死於非命,害怕她的家人被沈皇後迫害。
原來朝堂博弈並不是耍小聰明。
權勢之爭,是要流血的,是會失去生命的。
蕭弈輕撫她的腦袋,沉默地在她額間落了一吻,低聲道:“西南十郡,是我的地盤,駐紮著我的軍隊。如果嬌嬌害怕……”
前世的戰爭,再來一次,又何妨?
南寶衣仰起頭,認真地捂住他的嘴。
少女的丹鳳眼清淩淩的,閃爍著奇異的光彩。
那樣屍橫遍野的天下,那樣手染鮮血的二哥哥,她不願意看見。
她不確定世間是否真的存在因果報應,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,她要二哥哥這輩子乾乾淨淨,哪怕無緣帝位,也要成為名垂青史萬人敬仰的名臣。
她彎起丹鳳眼,笑道:“我也不是十分害怕,與你說笑呢。”
蕭弈無言地摸了摸她的臉蛋。
心中,悄悄下了某個決定。
就在這時,一騎快馬突然疾馳而來。
沈議潮勒住韁繩,停在千軍萬馬中央。
他看了眼血泊中的少年,朗聲道:“傳娘娘口諭,三皇子點燃烽火召集兵馬意圖謀反,命金吾衛將其抓入天牢,聽候審訊。”
然而少年早已沒了呼吸。
沈議潮沒有在蕭子重的事情上多做糾結。
他又望向四周的世家和諸侯,道:“皇後娘娘感念諸位進京辛苦,早已在宮中備下豐盛的宴席,請諸位進宮稍事歇息,酒足飯飽之後,再返回封地不遲。”
世家們對視幾眼,紛紛笑著拱手稱是。
世家族長和諸侯們結伴入宮,大批地方軍隊開始往更遠處撤離,金吾衛也在沈家兄弟的帶領下離開。
南寶衣和蕭弈在西繡嶺下,找到了溫知凝的墳塚。
墳塚坐落在一棵古老的梅花樹下,簡陋卻乾淨,是蕭子重的手筆,墓碑上還鐫刻著“吾妻知凝”四個字。
兩人把蕭子重埋葬在溫知凝的墳塚邊。
南寶衣鄭重地掃去落花瓣,垂著蝶翼似的睫毛,小聲道:“頭七的時候,帶阿弱過來祭拜,好不好?”
蕭弈立在墳前。
沉默良久,他點頭:“好。”
乘坐馬車回南府時,南寶衣靠在蕭弈懷中,閉著眼睛道:“二哥哥,其實還有幾個疑點我沒弄清楚。溫知凝並非濫殺無辜之人,她不可能會在城裡埋炸藥。”
蕭弈淡淡解釋:“天樞稟報,埋炸藥的人是魏少謙。那廝一向喪儘天良,自打青陽走後,就更是瘋瘋癲癲。做出這種事,不稀奇。”
“原來是他……”
南寶衣頗有些無語。
她又道:“上元夜,那些假扮成伶人的刺客,其實就是當年溫家豢養的私兵吧?溫家被抄之後,他們被沈皇後流放北疆當做戍邊苦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