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輕言細語,與薑歲寒漸行漸遠。
南寶衣托腮。
喜歡經史子集……
嘿,謝阿樓真有臉說得出來。
她盯向桌上的那堆手稿。
心裡癢癢的。
少女偷偷窺視左右,四周無人。
她輕咳一聲,哼著小曲兒,一邊往旁邊張望,一邊伸手在書案上打節拍,打著打著,她一把拿過手稿,悄悄翻回到她和二哥哥的那章。
一道低弦般清越好聽的聲音,在背後悠然響起:
“……隻見紅帳低垂,南寶衣扶著蕭道衍寬大健碩的肩膀,小臉潮紅,嘴裡道:‘哥哥輕些,你那話兒忒大,奴家好痛。’”
南寶衣麵紅耳赤:“看就看,你念出來乾什麼?”
數落完,她瞳孔微縮。
她猛然回頭。
二哥哥俯身站在她背後,好整以暇地欣賞手稿,薄唇似笑非笑。
他玩味:“南嬌嬌的話本子,竟然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?南嬌嬌,這種東西叫做**,刊印出來是會被抓的哦。”
南寶衣呼吸急促,如臨大敵。
她連忙合上手稿:“這不是我寫的,這是謝阿樓寫的!我,我就是一時好奇,才會翻開看的……”
蕭弈挑眉:“堂堂大司徒,卻抱著這種東西如饑似渴地翻看,嘖。”
南寶衣:……
她幾時如饑似渴了?!
少女惱羞成怒,站起來要去打蕭弈。
舉著小拳頭捶到他的胸口,卻見他唇邊噙著笑。
她頓了頓,又默默收回手。
蕭弈替她理了理鬢角碎發,關切道:“怎麼了?”
南寶衣雙手按在他兩邊嘴角上,輕輕往上提。
她彎起眉眼:“自打青陽帝姬走後,就很少見到二哥哥笑了。三殿下戰死之後,二哥哥的笑容就像是徹底消失不見。今日見你歡喜,我也很是歡喜。”
蕭弈怔了怔。
他注視著小姑娘漆黑明亮的瞳孔,瞳孔中倒映的那張麵容,冷峻涼薄,他看著,竟也有些陌生。
他有多久沒笑過了呢?
哪怕流落在外,他骨子裡流著的依舊是蕭家的血液。
青陽喚他“阿兄”時他很歡喜,子重喚他“二皇兄”時他很歡喜,因為他們是他的手足,是他最親的同胞。
可他們走的那麼急。
連聚首飲酒的機會,都不曾給過他。
他怎麼笑得出來?
鐵骨錚錚的男人,從來不喜歡表露情緒,卻在這一刻突然紅了眼睛。
他輕聲:“南嬌嬌,我沒有妹妹也沒有兄長了,那個桀驁的三弟,尚還沒有說出送我直上青雲君臨天下的話,就死在了千軍萬馬之中……我還未曾,與他們攜手共登烽火台……”
南寶衣忍不住鼻尖泛酸。
她抱住蕭弈:“我會陪著二哥哥,無論你是榮光還是落魄,我至死都會陪著!”
蕭弈輕撫過她的腦袋,在這一刻並不孤單。
……
黃昏時。
謝阿樓提著兩包藥,氣勢洶洶地走了回來。
她把藥丟在書案上,翹起雙腿,厲聲道:“氣死老娘了!我告訴薑神醫我心悅他,他居然問我是不是想賴賬!我謝阿樓缺那兩個錢嗎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