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了很久,他漲紅了臉道:“是她做錯事在先——”
蕭弈沉聲打斷他的話:“無論季蓁蓁做錯了什麼,都不能成為你毆打她的理由。作踐妻室,忤逆恩師,像你這種背信棄義、不忠不孝、欺淩弱小之人,也配稱之為讀書人?也配入朝為官?”
他的氣場太過強勢。
趙慶原本看起來還像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,此時和蕭弈站在一處,顯得格外怯懦和畏畏縮縮,像個小雞子。
他囁嚅:“不是這樣的,都是她的錯……”
與他交好的幾個書生,附和道:“不錯,此事確實是季蓁蓁做錯事在先。且不說是否是趙兄動的手,縱便是,那也是季蓁蓁咎由自取。她一個女子,怎麼能不全心全意去愛自己的夫君?真真是娼門蕩婦,有辱家風!”
他們搖頭晃腦,滿臉迂腐,言語間充滿鄙夷。
南寶衣緊緊捏著拳頭。
她冷笑:“我原本以為,讀書人都是明理之人。如今看來,竟是我錯了!開春時節,朝廷要舉薦賢才,我以大司徒的身份,明明白白告訴諸位,你們這輩子,休想入朝為官!不明事理,倚強淩弱,又怎麼可能為百姓做主?便是條狗,戴上官帽都比你們強!”
少女牙尖嘴利。
把一眾寒門書生,罵得氣急敗壞。
南寶衣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,轉身就走:“二哥哥,咱們不理他們!”
小姑娘的背影,又纖弱又倔強。
石榴紅的刺繡羅裙在風中翻轉鼓起,她驕傲的像是一隻小孔雀。
蕭弈抱起季蓁蓁,唇畔含著縱容的笑,淡定地跟上她。
一群寒門書生麵麵相覷。
有人吞了吞口水,緊張道:“她說‘這輩子休想入朝為官’,是,是什麼意思?雖然她官拜大司徒,但是,但是應該沒本事阻攔我們吧?她終究隻是個女子不是?”
“趙兄,你倒是說兩句話啊!今兒龍吟寺之行可是你攢的局!萬一我們因為幫你而毀了仕途,找誰說理去?”
趙慶不耐煩。
這些人仕途被毀算什麼事,他自己的仕途才要緊!
他自覺今日丟了顏麵,不免將怒氣遷到這些人頭上。
他不悅道:“我又沒求你們幫我,得罪雍王和南寶衣是你們自己的事,怎的怪起我來了?”
“趙慶,你把他們得罪得更狠,你就不怕被他們報複?”
“怕?”趙慶冷笑,“我跟你們可不一樣,我才不是什麼寒門子弟,我父親乃是當朝趙太尉,我想當官,比你們容易多了!諸位,今後再給人出頭,可長點兒腦子吧!”
他眉目陰沉地拂袖離去。
留下那群寒門子弟,在春風中呆若木雞。
……
禪房。
南寶衣守在青竹床邊,小心翼翼地給季蓁蓁擦拭麵頰。
蕭弈坐在屏風外,把玩著一截竹枝,懶洋洋地問道:“南嬌嬌,我今日幫了情敵,還一路把她抱回來,我是不是特彆大度?”
南寶衣抿著嘴兒笑。
她在木盆裡擰了一把手帕:“二哥哥怎麼會來龍吟寺?”
“無所事事,遊手好閒,想來就來了。”
南寶衣想想也是。
雖然沈皇後恢複了二哥哥的身份,卻不肯給他安排任何官職。
一個閒散皇子,除了東遊西蕩,確實沒事可做。
餘味挑開氈簾,稟報寧繁花和南寶珠過來了。
“嬌嬌!”
南寶珠急匆匆轉進屏風:“我們在觀音殿碰見了薑大哥,聽說季小娘子受傷,就把他請了過來。”
南寶衣大喜,起身望去,薑歲寒身後居然還跟著謝阿樓。
這倆貨竟是一起來寺廟遊玩的,孤男寡女,求神拜佛,他們的關係簡直是一路高歌猛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