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寶衣和蕭弈黏糊時,隔壁廂房。
寒煙涼看著包紮著紗布的傷口,籲出一口氣。
她試著抬了抬手臂,卻仍舊艱難。
“沒有十天半月,傷勢很難痊愈。”
低沉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
寒煙涼抬起眼簾。
英俊卻陰鷙的將軍站在門檻外,左眼下的刀疤仿佛比從前又深沉幾分,手裡卻還端著一碗藥。
他邁進門,在榻邊坐了,舀起一勺藥送到她嘴邊:“喝藥。”
湯藥冒著熱氣,顯然才從爐子上端過來。
寒煙涼似笑非笑:“你想燙死我?”
沈議絕愣了愣,隨即試著湊近湯匙,想要吹涼那湯藥,卻因為吹得太過用力,褐色的藥汁被吹飛出去,濺了寒煙涼滿臉。
寒煙涼麵無表情。
沈議絕心頭一慌,隻得放下藥碗,拿帕子給她擦臉:“抱歉。”
寒煙涼譏諷:“若非知道你不是那種人,我幾乎都要懷疑,你們沈家兩兄弟恨不能折磨死我。”
沈議絕擦拭麵頰的動作頓了頓。
他收回手,眼眸深沉:“阿弟對你犯下那些事,我很抱歉。”
寒煙涼扭過頭,不願搭理他。
她可沒忘記,那一夜沈議絕跑到她的寢屋,明明對她做了過分的事,做完卻又說,他想迎娶冰清玉潔的高門貴女。
沈議潮對她犯下過很多錯事,可他沈議絕又好到哪裡去?
麵對美人的橫眉冷對,沈議絕不知如何是好。
他幾乎沒有哄女人的經驗,雙手無處安放,摸了摸袖口,又不自然地抓了抓袍擺。
他儘量放軟聲音:“煙煙……”
“滾。”
寒煙涼不耐煩。
事到如今,她看見長安沈家的人就不高興。
什麼狗屁男人,還不如南嬌嬌會憐惜人。
沈議絕不肯滾,完全放下了大將軍的臉麵,低眉順眼地去牽她的衣袖:“煙煙,我錯了……”
“錯?”
寒煙涼冷笑著盯向他:“你還記得那夜彆苑,你對我說了什麼?”
沈議絕不語。
寒煙涼一字一頓地複述:“‘對不起……我也曾儘力不去在乎你的過去,可是午後的那一幕,讓我再次想到你和阿弟做過的那些事,我無法接受。我,還是想娶冰清玉潔的高門貴女。’”
她說完,漫不經心地譏笑:“將軍去找冰清玉潔的高門貴女呀,找我做什麼?不嫌臟?”
沈議絕臉頰如火燒。
鋪天蓋地的後悔繾綣襲來,幾乎將他整個淹沒。
他像是做錯事的孩子,聲音很低:“阿弟用性命逼迫我離開你,我隻能那麼說……煙煙,我愛你,但也愛阿弟,我不能因為要和你在一起,就不顧阿弟的性命。煙煙,不顧至親的性命也要選擇溫香軟玉,那不是我。我隻是,隻是沒料到,阿弟會做出後麵那些瘋狂的事……”
他誠心悔過。
頂天立地的鐵血將軍,在美人麵前第一次低下了高貴的頭顱。
寒煙涼看著他伏低做小。
長睫輕顫。
並非因為感動,而是因為爽。
非常爽!
朱唇揚起一抹笑容,她慵懶道:“我乏了,你退下吧。”
她說的是“退下”,而不是“滾”。
這個認知,令沈議絕欣喜若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