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味笑著呈上雕花木盒:“主子叫人送來的,說是和小公子一起做的,您看看喜不喜歡。”
南寶衣期待地打開蓋子。
裡麵盛放著整整齊齊的六隻柿餅,金黃圓潤,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糖霜,像是把一整個秋天都藏在了這隻木盒子裡。
寢殿裡漸漸彌漫出糖霜和柿香,格外沁人心脾。
“柿餅!”
南寶衣忍不住笑了。
她拿起一隻,淺淺咬了小口,柿肉甘香而甜美,在齒頰間融化,整個人像是置身於山野林間,連呼吸都變得勻淨。
想著這些柿餅是那父子倆親手做的,她笑容更深。
她放下柿餅,吩咐道:“把我從家裡帶來的那幾匹布料拿出來,送去昭陽宮,就說是回禮。”
餘味招呼著宮婢,很快搬出那幾匹錦料。
黑色緞麵的那匹,織著金色鶴羽花紋,南寶衣覺得很適合裁製秋天的大氅,搭配雪花紋的白綢襯袍,一定很適合二哥哥。
那匹朱砂紅提花紋的蜀錦,適合給阿弱做衣裳,小家夥生得粉雕玉琢,該穿鮮亮點才好。
餘味帶著宮婢去送衣料的時候,南寶衣在案上鋪開筆墨紙硯。
她提筆蘸墨,在紙上落了“和離書”三個簪花小楷。
當初嫁給蕭隨,是沈皇後分化她和二哥哥的手段。
如今,她有了二哥哥的孩子。
她想得到自由身,哪怕這份自由,不能對任何人言說。
寫完和離書,她徑直去了蕭隨的寢殿。
寢殿裡彌漫著藥香,幾個伺候的宮女見她過來,連忙福身行禮。
南寶衣屏退了她們,獨自踏進內殿。
內殿淩亂,書架橫七豎八地擺放在四周,地板、書案、窗台,到處都是翻開的古籍。
十**歲的少年,穿一襲白色常服,竹節玉簪挽著鬆鬆垮垮的發髻,單手支頤歪坐在地毯上,盯著嫋嫋升起的香爐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矮案上有排開的銅錢陣法,看起來神神道道的,跟她師兄一品紅有的一拚。
南寶衣在矮案對麵坐了:“四殿下?”
蕭隨回過神。
他淡淡道:“作甚?”
南寶衣把和離書放到他麵前:“這份東西,還望你簽字畫押。沈皇後那邊,咱們還得演下去,但實際上,我要你我再無瓜葛。”
蕭隨對她原也沒有興趣,當初娶她不過是權宜之計。
他提筆,毫不猶豫地在兩份和離書上簽字畫押。
他遞了一份給南寶衣:“母後那邊,如何了?”
南寶衣收好和離書:“皇後娘娘一直在選拔女官。以前女官不準上朝議事,就算是我,也隻能跟娘娘一起待在帷幕後聽政。現在,娘娘下旨,要求所有女官一起上金鑾殿,享受與其他官員同等的權力。”
蕭隨:“朝中,意見很大吧?”
南寶衣點點頭:“明天就會正式執行這道旨意,明天的朝堂,大約會很熱鬨。”
寢殿陷入寂靜。
過了片刻,南寶衣真誠道:“其實,也有很多女官既有才華又有見識。我認為,女子為官並不是壞事。哪怕今後沈皇後倒台,我也仍舊希望,女子可以繼續讀書做官,而不是拘泥在後院。”
蕭隨撚著黑檀佛珠:“那是未來的事了,本王隻在意當下。西南那邊的軍隊,已經開始調度。新年之前,本王想看見一個嶄新的長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