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喜愛南寶衣,也是因為這小姑娘臉皮厚,乾得了伺候人的差事,也當得起人人唾罵的佞臣,膽大心細,用著放心。
她沉吟: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南寶衣立刻會意,起身走到金雀台上。
她喚來宮女。
宮女們手捧紅漆托盤,帝冠、冕服等物早已準備妥當。
南寶衣恭聲:“求娘娘加冠!”
沈薑睨向漆盤。
漆盤裡都是帝王專用的東西。
她輕撫過那頂十二旒珠的帝冠,黃金打造,垂珠圓潤剔透,兩側垂落著長長的天河帶。
她終於要成為女帝了。
坐擁江山,正大光明地號令諸侯,更將那個男人羞辱得體無完膚……
沈薑深深呼吸。
她展開雙臂:“更衣。”
南寶衣道了聲“喏”。
她和幾個女官一起,小心翼翼為沈皇後取下刺繡鳳凰的大袖,再仔細穿上一件件複雜的冕服和蔽膝、羅帶等物。
官員們注視著一切,臉色更加複雜。
本該母儀天下的皇後,卻穿上了帝王的龍袍。
古往今來,尚且沒有幾個男人敢公然稱帝,可是她一個女人,卻堂而皇之地搞出稱帝這一套。
今後,他們這些世家高官,難道真的要匍匐在她的裙下?
百官愁緒滿懷。
金雀台上,南寶衣已經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頂帝冠。
正要侍奉沈皇後戴上,金雀台下突然響起一聲“且慢”。
沈行書站在台階上,臉色煞白:“娘娘當真要如此?”
沈薑麵無表情:“朕知道,今天的登基絕不會一帆風順。卻萬萬沒想到,第一個出來阻攔的,會是朕的親兄長。”
她竟然自稱“朕”!
沈行書捏緊雙拳,沉聲:“沈家不敢稱滿門忠烈,對皇族卻也算忠心耿耿。皇後娘娘冒天下之大不韙,就不怕將來自食惡果?我沈家,擔不起謀朝篡位的罪名,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麵,我便與皇後娘娘做一個了斷,從今往後,娘娘再不是我沈家人!”
金雀台格外寂靜。
沈薑注視著沈行書,眼神沉靜。
她微笑,笑容卻不達眼底:“朕掌權二十年,這二十年間,大肆提拔沈家族人,為沈家帶去了諸多好處。如今哥哥害怕了,便要與朕一刀兩斷……哥哥的心,何其薄涼?”
沈行書脊背挺直,沒有回答她。
沈薑輕嗤。
她慵懶振袖,漫步在金雀台上,居高臨下地盯著文武百官:“還有誰?還有誰不滿朕稱帝,一並站出來。”
百官麵麵相覷。
他們可不是沈行書。
有個親兄長的身份在,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招來殺身之禍,他們隻是尋常人,哪敢直接反對她稱帝?
沈薑譏諷:“心中不滿,卻不敢說出來。什麼忠臣傲骨,什麼八尺男兒,也不過如此——”
“本王反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