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薑揚了揚手中的請帖:“江北派來使臣,阿衍明日要在江心小洲的仙鶴樓上設宴,宴請江南世家。”
南寶衣麵色沉靜。
籠在袖中的雙手,卻激動地悄然握緊。
二哥哥果然是采納她那一夜的提議了……
沒等她激動完,沈薑又道:“你來江南這麼久? 還未曾好好帶你遊過金陵。今日晴好,如何,可敢與本宮走一遭金陵城?”
南寶衣被困在小小的尉遲府,早就憋悶壞了。
她微笑,丹鳳眼黑白分明毫無懼意,小臉沉靜從容,身形清瘦單薄卻恰似嫩柳,有著從前所不曾有的堅韌和自信。
她溫聲:“娘娘親自邀請,我豈敢不從?”
金陵城中風和日麗。
南寶衣和沈薑乘坐青紗長簷車,緩慢地沿著秦淮河往前走。
橫穿金陵城,秦淮河一路通往城郊石頭山脈,兩岸邊綠樹成織垂柳蔭蔭,一座風雪廟矗立在水岸,曆經歲月流逝,早已破敗不堪。
青紗長簷車緩緩停下。
沈薑慵懶托腮:“當年,這處地方也還算熱鬨繁華,村鎮百姓喜歡聚在這裡趕集。我便是在這裡,遇上的他。”
南寶衣眨了眨眼。
沈皇後把她帶出來,竟是要向她傾訴過往。
她好奇又興奮,端起一碟香瓜子準備邊嗑邊聽,被沈皇後冷漠地瞪了一眼,又訕訕放回原處。
沈薑繼續道:“那年江南草長鶯飛,北歸的大雁喜愛嬉戲嫩黃紙鳶,天清氣朗,輕鬆溫和的春光仿佛永遠沒有儘頭。我吃著冰糖葫蘆,穿過集市的腳步大約是非常輕盈歡快的。
“我聽見河岸邊有人撫琴,追著琴聲而去,便見他白衣如雪,戴一張微笑的白狐狸麵具,琴聲一如他的人那般乾淨清爽……”
沈薑回憶著,美貌依舊的臉上揚起笑容,宛如不諳世事的少女。
“少女的喜歡來得如此輕易,一副搖鈴、一朵簪花、一支琴曲,興許都能叫她們沉淪。而當年的我,便沉淪進了他的風雅溫柔裡。”
沈薑娓娓而談,臉色卻逐漸冷凝:“隻是再好的春光,也終究是有儘頭的。我被尉遲卿歡抓住,他孤身一人前來救我,我永遠都記得在這河畔,他是怎樣與成百上千人酣戰,是怎樣不要命地想帶我走,隻可惜……”
她垂下眼睫,似是不願再回憶。
南寶衣抿了抿唇瓣。
看來,當年的琴師沒能救下沈薑。
隻是那份陽春三月初遇江南的美好,和為她豁出命去的狠辣,卻溫暖了沈皇後二十多年的風雨荊棘路。
沈薑眉眼冷漠:“本宮痛恨蕭煜,恨他殺了本宮的生平摯愛,恨他強搶本宮。南寶衣,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憎惡本宮,唯獨他蕭煜沒資格。那是他欠本宮的,他欠本宮一條命!”
南寶衣沉默。
如果二哥哥被另一個男人所殺,她也是拚死都要複仇的。
這個時候勸沈皇後放下仇恨,連她自己都覺得滑稽可笑。
馬車裡正安靜時,遠處傳來一陣悠遠的琴音。
沈薑怔了怔,突然跳下馬車,快步往風雪廟而去。
南寶衣連忙跟上,茫然地跟進風雪廟,卻見這裡荒蕪廢棄,隻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龍王像。
有人曾在這裡撫琴,古琴還在,人卻不知去向。
琴案上,還留著一隻沒來得及帶走的白狐狸麵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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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去了洱海,回來後隻來得及寫一章,明天爭取兩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