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寶衣磨著小白牙,不樂意地踹他一腳。
……
江水邊。
大婚的東西都已經布置妥當,食案桌椅陳列在江邊,前來觀禮的都是金陵城有頭有臉的世家。
南寶衣坐到沈薑身邊,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沈議潮和尉遲珊正在拜天地,管弦編鐘聲端雅悠揚,順著江風傳出很遠。
她認真道:“沈議潮根本就不喜歡尉遲珊,他突然決定成親,娘娘就不覺得奇怪?”
沈薑飲了半盞酒:“你少管閒事。”
南寶衣氣悶。
得,警戒心被說成管閒事,她算是白費心思了。
她收回視線,給自己添滿美酒:“退一萬步,就算沈議潮是真心迎娶尉遲珊,娘娘可有想好今後怎麼辦?南北這場仗,還打不打?”
沈薑寒著臉仰頭飲儘杯中酒。
她發現南寶衣就是個禍害。
她不提蕭煜就是昭奴還好,自打她提了這一句,她日夜不得安寢,腦子裡反複掠過那兩個人的身影,像是為了證明什麼,非得在那兩個人之間劃出一道天塹。
南寶衣渾然不覺她的暴躁,繼續道:“娘娘,萬一太上皇就是當年的琴師,您這麼多年都恨錯人了呢。先皇太子和青陽帝姬他們的死,這一筆筆賬又該怎麼算?我都替您為難——”
“你閉嘴!”
沈薑厲聲。
南寶衣默默閉上嘴。
這個婆婆忒難伺候,她連多說兩句話都不成……
婆媳倆正鬨著,沈議潮和尉遲珊終於行完交拜大禮。
賓客們各自入席,江水滔滔觥籌交錯,鬢影衣香酒味彌漫。
沈議潮親自敬酒,一桌桌地敬過去,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亞的姿態吸引了不少高門世家的讚許。
南寶衣的目光追隨著他,卻不知怎的,心裡總像是打著一麵小鼓。
沈議潮的神情與平常不同,她曾在哪裡見過。
她托腮,烈酒上頭雙頰緋紅。
過了片刻,她突然一拍巴掌。
她記起來了,當初在洛陽城裡,這貨打算投靠殷斯年時,也是這副斯文敗類的模樣!
她沉聲:“尉遲——”
還沒來得及提醒尉遲北辰,便瞧見四麵八方的賓客都軟軟地趴在了食案上,費儘力氣睜著眼睛,說不出話,也做不出任何手勢。
她環顧四周。
青色帷布罩著江水邊,隔絕出這一小片世家貴族的酒席區域,也隔絕了士兵們的視線。
那些副將依舊在遠處談笑風生觥籌交錯,鞭炮聲和江潮聲此起彼伏,誰也沒注意到這裡的不妥。
她下意識望向沈薑。
她體內有蕭氏皇族的血液,沈薑也是,她們喝了酒,並沒受到任何影響。
她咬唇,望向沈議潮。
男人一身大紅喜服,安靜地立在江水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