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踩高捧低的,實在難聽了些。
南寶衣正要生氣,南廣穿著他的貂過來了,驕傲道:“我家先祖乃是大雍開國功臣,當年顯赫的時候,你家先祖還在玩兒泥巴呢!我們家吃他蕭家一頓飯怎麼了?更何況,當今天子小時候不知道吃了我家多少米飯,我都沒跟他算錢呢!”
他講話十分滑稽,可偏偏說得是實話。
四周人頓時啞口無言。
南廣覷了眼王秦的身份魚符,隻認得一個“王”字,便道:“哦,我便叫你老王吧?”
王秦:“……”
老王八?
有點氣!
四周人原也瞧不上王家,見他臉色鐵青,於是都十分快意。
南廣侃侃而談:“老王,不是我瞧不上你家閨女兒,隻是天子眼光那叫一個高,也不是什麼庸脂俗粉都看得上的!”
他驕傲地轉向南寶衣:“看看我家嬌嬌,生得那叫一個美,黑葡萄似的眼睛,櫻桃似的小嘴兒,多招人喜歡呀!也是遺傳了我的好相貌,才能被天子如此喜愛呢!”
南寶衣:“……”
原本聽老爹懟王秦,聽得還挺開心。
隻是後麵那句是怎麼回事?
完全不用加上好嘛!
正鬥著嘴,內侍宦官高聲道:“天子駕到——”
殿中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紛紛起身恭迎。
南寶衣屈著膝,悄悄抬起丹鳳眼,便瞧見一雙祥雲紋赤舄停在自己麵前。
骨節分明的手掌伸到她麵前,親自把她扶了起來。
她抬頭。
年輕的新帝,戴著十二旒珠的帝冕,身穿暗紅色滾玄邊龍袍,薄唇微微揚起,宮燈下的容貌俊美昳麗有如烈陽,偏偏注視著她的眼神裡全是深情。
他緩聲:“起。”
因為目之所及都是她,他就連聲音都不覺透出幾分暖意。
滿殿人眼巴巴看著天子握著妖女的手,滿眼都是她,滿心都是她,牽著手便已是難舍難分,實在令他們眼紅妒忌。
好半晌,他們才紛紛用咳嗽來提醒蕭弈,該開宴了。
祭過天地之後,眾人落座。
隨著編鐘雅樂響起,一隊身姿婀娜容貌姣好的女郎,輕盈地踏進殿中,先是報上了各自的姓名、年齡和家世,才開始獻舞。
南寶衣吃著魚膾。
這哪兒是獻舞啊,年齡、才藝講得那麼清楚,個個含情脈脈的,跟選妃有什麼區彆?
二哥哥不肯選妃,那群大臣便借著中秋國宴的噱頭搞出這麼個露臉的方法,也難為他們的絞儘腦汁了。
李瑟瑟她們第二個上場,排的是嫦娥奔月的舞。
李瑟瑟自然是要扮演嫦娥的。
南寶珠看得直皺眉頭:“嬌嬌,我還以為她們跳得有多好,李瑟瑟這段時間吃了多少肉,怎麼比扮演玉兔的那姑娘還要胖?奔月,她奔得起來嘛?!”
南寶衣訕訕。
李瑟瑟長得清秀,隻是挑的純白掐腰舞裙太不友好,完美暴露了她腰粗和大腿粗的缺點。
眼見著到了“奔月”的重要環節,李瑟瑟原本打算抓住提前懸掛好的白色長綾布,在風露殿上空轉悠一圈,儘情在新帝麵前展示自己飄逸窈窕的仙姿,誰料白綾布承受不住她的重量,竟是發出撕裂之聲。
李瑟瑟驚恐不已,下意識雙手去抓綾布,整個人尖叫著在風露殿上空蕩來蕩去。
哪是嫦娥啊,分明如同上吊的厲鬼。
滿殿的人都仰著腦袋看她,這下她在長安城是真的聲名遠播了。
南寶珠咽下一塊花糕,擦嘴:“這哪兒是奔月,簡直比上吊還驚悚!以後玉樓春再有什麼上吊的戲份,就交給她來演好了,一準兒能演好!”
南寶衣忍著笑,慢慢飲了一口果酒。
後麵幾個節目,最出彩的是王家的一對雙胞胎姐妹,兩人都生得美,一個跳驚鴻舞,一個彈琵琶,引來了滿殿喝彩。